第十六章(2 / 2)

樓下的客人仍舊很多,大多是衣著華麗的商賈,見識過很多大場麵,所以再凶的小姑娘也嚇不走他們。

蕭屏兒站在樓梯上,逐個打量著這些人,一揮手,“叮”的一聲,那柄修盧劍已釘在樓下的石板地上,隻露劍柄。

原本熱鬧的大廳一下安靜了,靜得連掉下一根針的聲音都聽得到。一些膽小的人茶水含在口中,既不敢吐出來,也不敢咽下去,生怕隻要“咕嚕”一聲,這茶水就會連著自己的最後一口氣一同咽下去。

“你們,誰的家裏收到了血刀令牌?”蕭屏兒冷冷地盯著他們,不放過每一個人的表情。

樓下的這群商賈豪客們,一聽到血刀令牌,有的麵露困惑,似不知血刀令牌為何物,而一些見多識廣的人則麵有驚色,因為他們知道:“血刀令牌”所代表的,就是恐怖,就是殺戮,就是死!

靠窗的桌旁坐著兩個男子,其中一位已近中年,麵白微須,衣著華麗卻不張揚;另一位年紀稍輕,劍眉星目唇紅齒白,是個少見的美少年。蕭屏兒在桃花鎮上跑了四、五天,當然不會不知道這個中年人就是掌握桃花鎮一多半生意的陶展圖陶大老板。陶大老板在桃花鎮很出名,不單是因為他的生意做的大做的好,還因為他有斷袖之癖。他身邊的這個他的“結拜兄弟”美少年淩雲梓,實際上就是他的“那個”,這在桃花鎮早已成了公開的秘密。

蕭屏兒現在就在盯著這兩個人看,就好像這兩個人很有趣,就好象他們兩個人的鼻子上各開了一朵大喇叭花。

人影一閃。

蕭屏兒已到了兩人桌前,甜笑道:“陶大老板,能賞碗酒喝麼?”

蕭屏兒笑得又甜,又可愛。這麼年輕美麗的姑娘對你甜笑著要喝你的酒,你能不給她嗎?

陶大老板垂著頭,似乎沒有聽到,眼中卻露出痛苦之色。

那個淩雲梓突然站了起來,為蕭屏兒倒了杯酒,陪笑道:“女俠肯賞臉喝我們的酒就是我們的榮幸,在下替兄長敬你一杯,請!”

蕭屏兒一怔。她一直以為這個長相俊美又有斷袖之癖的淩雲梓一定是個娘娘腔,沒想到他非但不是,而且舉止瀟灑風度翩翩,活脫脫一個濁世佳公子。接過淩雲梓遞過來的酒時,蕭屏兒的臉居然紅了。

酒是上好的竹葉青,蕭屏兒連喝了三杯。三杯過後,整個飯廳裏隻剩下了他們三個人——那些商賈見識過不少大場麵,卻從沒見過這麼凶的小姑娘。

“常言道: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看兩位的神色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煩,兩位敬請吩咐,我既已喝了人的酒,就要替人做些事的。”

痛苦的神色更深,淩雲梓道:“在下與兄長都是生意人,生意人自然有生意人的麻煩,此等小事還不敢勞煩女俠大架,女俠保重,我們告辭了!”說著,拉著陶展圖走出客棧。

蕭屏兒並沒有攔他們,可是他們剛要邁出客棧門口,就看見蕭屏兒已拿著剛才已釘入飯廳中央的修盧劍笑眯眯地站在他們麵前了。

“我想,血刀令牌總該不會是大爺們佩帶的飾物吧?”

陶、淩二人麵如死灰,一步步的往後退,陶展圖顫聲問道:“你……你是誰?”

“血刀令的侍令主!”

“主”字一落,隻見劍光一閃,陶展圖頭上龍眼大的明珠已被劈成兩半,滾落到地上。每一半落地後,又均勻地碎成八片。

陶、淩二人似已嚇得呆住了,過了半晌,淩雲梓突然站到陶展圖身前,大聲道:“我雖是個不太老實的商人,也做過許多不好的事,可是我也懂‘情意’二字,今天女俠若要殺我兄長,那就請先殺了我吧!兄長對我恩重如山,他若死,我決不苟活!”

一聲歎息從他身後傳來,陶展圖的眼中似有淚光閃動。他拍著淩雲梓的肩,道:“罷了,罷了!淩弟,隻這兩句話,我已心滿意足了!我自己犯下的罪行,怎肯連累你呢?女俠,我自知罪孽深重,難逃一死,隻求你放過我義弟,他……罪不至死!”

兩人唱做俱佳,聲淚俱下,蕭屏兒的鼻子也酸酸的,隻好收起了修盧劍。

“你們知不知道為什麼我家主上要發出令牌一年後才來殺人?”

“請女俠指教。”

“主上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他想給人一年時間悔過自新,隻要在這一年之內能夠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主上自然會給你們一條生路。是生或是死,都由你們自己選擇。”

“多謝女俠指點迷津,我們一定牢記教誨,我們……我們告辭了。”陶大老板仿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和淩雲梓一起走出去的步履竟已有些蹣跚。

蕭屏兒還是個多愁善感的小姑娘,所以常常會被別人的愛情所感動。不管是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愛情,還是男人和男人之間的,隻要是真摯的感情,對於這個年齡的女孩子來說,都一樣讓人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