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夜。雨夜。

夜很深。雨很大。

大雨的深夜通常都是偷東西的好時機。因為就算這些梁上君子不小心發出什麼聲音,也會讓雨聲淹沒的。

嚴無謹也在這些人之中。他是江湖人,江湖人中的俠。所謂的俠並不隻是吃最好的菜,喝最醇的酒,穿最華麗的衣服、玩最漂亮的女人然後到處和別人比比劍就可以的。江湖中的俠有他們應該做的事,嚴無謹也不例外。

已至三更,嚴無謹回到了“悅賓”客棧。他的全身已濕透,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從正門走了進去。正在打瞌睡的夥計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卻不敢上前說話,因為誰都知道這位奇怪的客人出手雖然闊綽,可他的脾氣並不太好,而且似乎病得很重,仿佛隻要輕輕一碰,他就會倒下去一樣。

嚴無謹的房間是天字第一號房,全客棧最好的房間,現在雖已是深夜,但房間的燈依舊還亮著,——銀子給的多,老板當然不會不舍得那一點燈油的。

嚴無謹推門進去,一股逼人的劍氣直衝自己的太陽穴而來,嚴無謹旋身躲開。他以為他一定能躲開的,可是當他抬起頭的時候,劍已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嚴無謹笑了,他認得這柄劍。

“我就說嘛!蕭屏兒還是穿女裝好看。”

“少說廢話!於滴子呢?”蕭屏兒的臉紅了紅,卻又忍住,寒著臉冷聲問著。

“你找於滴子幹嘛?”嚴無謹推開了修盧劍,坐到了床上,能坐著的時候,他很少站著。

“他打敗了你,我當然去找他比劍。”

“誰說他把我打敗了?”

“他……他若未傷你,你怎會連我三劍都接不住?”

嚴無謹笑笑,慢慢躺了下去。能躺下去的時候,他很少坐著。

“你剛才幹嘛去了?夜黑雨大,你出去一定沒有好事,說不定你還是一個采花賊!”

“我見到了血刀。”嚴無謹打了個哈欠,閉上了眼睛。

“什麼?血刀?”蕭屏兒的眼睛亮了起來,那一個名字似乎有著什麼魔力,立即就把她眼裏的光點燃了。

“嗯,說不定明早,鎮裏就會傳得沸沸揚揚,說鎮上的某個大戶人家裏有一個收到血刀令牌了。”嚴無謹似乎要睡著了,聲音越來越低。

蕭屏兒收劍,轉身就往外跑,半路又折了回來。

“喂,嚴無謹,你就穿著濕衣服睡覺麼?”

過了好一會兒,嚴無謹才掀開一隻眼皮,懶懶的說道:“我高興!”

“悅賓”客棧這幾天的氣氛很奇怪,因為這裏陸續來了三位奇怪的客人。先是一位出手闊綽滿臉病色的公子,他要了這裏最好的客房,卻從不用這裏的酒菜,而且幾乎足不出戶;然後是一位一身黑衣麵蒙黑紗的人,看身材像是個女的,她的房間在客棧裏最角落的地方,可房間總是空的,整天不見人影,卻總是會突然自某個奇怪的地方無聲無息的出現,像個鬼影一樣;接著是一個小姑娘,這小姑娘長得很漂亮,但卻總是殺氣騰騰一臉凶相,手裏還握著一把讓人膽戰心驚的古劍。這小姑娘常常一臉殺氣地衝進那個病公子的房間,接著就會傳出打鬥的聲音,過不了多長時間,又會一臉鐵青地跑出去。

不管是什麼地方,要是一下子來了三位這樣奇怪的人,氣氛都會變得怪怪的。而且那位公子的病似乎越來越重,從早咳到晚。掌櫃的一直擔心他會死在這裏,可是他的銀子又那麼多,所以……

正午,烈日當頭。

“悅賓”客棧不愧為桃花鎮最大的客棧,隻要五錢銀子,就可以買到一碗冰鎮的酸梅湯,所以一到正午,這裏的客人就特別多——尤其是有錢的客人。

蕭屏兒又提著修盧劍,大汗淋漓地衝了進來。

“店小二,給我一大碗冰鎮酸梅湯!”

“酸梅湯來啦——!店小二麻利的捧來了一碗酸梅湯,這小姑娘凶得很,誰都惹不起。

“錢算在樓上那隻豬的帳上,看我今天不宰了他!蕭屏兒將酸梅湯一飲而進,轉身上了樓。

天字一號房的門總是關得嚴嚴的,蕭屏兒推開門,一股熱氣撲麵而來。她皺了皺眉頭,剛才讓酸梅湯壓下去的暑氣又湧了上來。

“姓嚴的,你竟敢騙我,看我不殺了你!”蕭屏兒殺氣騰騰地喊,那把修盧劍又指上了嚴無謹的咽喉。

“我騙你?”嚴無謹這才睜開眼睛,懶懶問道。

“我找了他四天了,根本一點消息都沒有!”

“血刀要是這麼容易就讓人找到,那他的屍骨早就變成灰了。”

“你別低估我的能力!況且,我打聽了鎮上所有的大戶人家,根本就沒有人收到過血刀令牌!”

“我要是收到了血刀令牌,也不會和別人講的,否則誰還敢和我做生意?”嚴無謹咳了咳,接著道:“樓下坐著的都是有錢人,如果用些手段,說不定他們會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