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姆雷斯嘴角一歪,蔑視一笑道:“雕蟲小技。”
他舉起手上的武器豎劈過去,刀片穩穩當當的懸在半空中擋住了強有力的攻勢,刀劍之間的摩擦聲不絕於耳,呲呲的響聲使人雞皮疙瘩也浩然叢生,科姆雷斯沒想到小刀片居然有這麼強大的魔力能抵禦他手中的武器,當時心下顯露些不悅,微微皺眉驚駭。
須臾,金石刀片的光芒愈加強盛,似乎沒有退怯的意思,這樣的膽識也隻有上古的神物才配擁有,艾斯裏瞧著刀片的舉動,手不經握緊了弓柄。
怎麼會這樣?科姆雷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刀片的原材料居然是自己曾經佩戴的洪荒斨金石。
魅蝶王捕捉到了科姆雷斯的不悅,當初金石已被她利用過,金石的能力早已喪失,才會黯淡無光;如今的金石卻是從集合了她和卡萊娜、獅伯三人的魔力重生的神物羽神弓中射出,配合著遠古精魂的金石當下今非昔比了,他當然會不悅。
當初尋找艾斯裏的途中她本想丟掉這塊金石,後來她想到這塊金石或許會令科姆雷斯想起初到洪荒的那段愜意時光,雖然她還沒弄明白為什麼科姆雷斯能活這麼久?畢竟他是人族的族人,壽命都在一百年左右,這當中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嗎?魅蝶王一堆的疑惑都未能解開,因此她還不能讓他死。於是,在注入靈力的同時壓製了羽神弓的部分能力,她知道即使是隻有一半能力的羽神弓,也足以和科姆雷斯抗衡,再加上還有卡萊娜和獅伯,魅蝶王心想:可不能讓這兩人先下手。
艾斯裏和沃斯焦急地瞧著刀片的一舉一動,他們恨不得盡早結束這場戰鬥,可是科姆雷斯手上的武器實在太厲害,金石刀片隻能硬生生的被壓製著。眼看著金石刀片快撐不住了,卡萊娜決定動手偷襲。
魅蝶王注意到卡萊娜的舉動,趕忙說:“等等。”回身望向一側的艾斯裏,“趕緊召它回來?”
“什麼?”艾斯裏想怎麼可能收回射出去的箭矢。
“你與羽神弓合二為一了,剛剛的霞光是最好的證明,它願意相信你,所以,隻要是經由羽神弓射出的物體都能接收到來自主人的召喚,快……再不快點,金石刀片可就收不回來了。”魅蝶王幾乎大喊大叫起來。
艾斯裏緊閉雙眼,嘴裏不停地念著“回來,回來”的話,可是金石刀片並沒有聽到他的聲音,魅蝶王有些著急,關切的問道:“這樣不對,用念力。”
“怎麼用?”艾斯裏向她投去求救的目光,眼看著金石刀片即將碎裂,千鈞一發之際,魅蝶王抓著艾斯裏的胳膊說:“聽著,我現在把聚息的能力傳給你,以後你要善用。”剛一說完,便雙手打向艾斯裏的胸脯,又一股暖流彙聚到他身體裏,與身體之前的暖流相輔相成。
霎時間,艾斯裏眼前金光閃爍,他猜到自己的靈力又得到了升華;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魅蝶王已轟然倒下,卡萊娜衝上前扶住她,獅伯則往她身上源源不斷地輸送魔力以維持她的生命。
魅蝶王來不及多想,大喊:“快。”
艾斯裏眉頭深鎖,用盡全身的靈力在內心召喚:刀片回來。
沃斯大叫:“成功了。”
眼見金石刀片脫離科姆雷斯的武器,飛回艾斯裏手中,艾斯裏興高采烈,科姆雷斯卻被激怒了,他雙眼圓睜,怒斥艾斯裏:“小鬼,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科姆雷斯晃動身影,形同鬼魅朝艾斯裏飛來,魅蝶王又大叫:“艾斯裏,快射出刀片,控製它如同飛舞的利劍一樣刺向科姆雷斯。”
艾斯裏會意,再次射出金石刀片的同時與金石相互呼應,金石就像是善戰的勇士手持利刃與科姆雷斯停在半空中搏鬥,刀片細小速度極快地來回飛舞,科姆雷斯猝不及防被刀片劃了幾刀,但因為身披黃金鎧甲,刀片也奈何不了他,科姆雷斯大笑:“真是廢物!”
半空中的科姆雷斯被刀片糾纏著不得離身,一時間眾人上空刀光劍影,鎧甲的金光和刀片周遭的霞光相互閃爍,科姆雷斯嘴裏大喊“可惡”。
魅蝶王心中的基石也算是落下了,至少刀片可以糾纏著科姆雷斯直至精疲力竭,那時候再……魅蝶王突然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驚愕。
艾斯裏和其他人都望著空中的惡鬥,卡萊娜有些焦急:“魅蝶王,這個樣子恐怕不是個好辦法。”
“那你有更好的辦法?”魅蝶王揶揄。
“當然,如果在科姆雷斯追著刀片坎最混亂的時刻收走刀片,由於慣性他肯定會不知所措,那時候……”魅蝶王聽明白了卡萊娜的意圖,卡萊娜想來個先聲奪人,趁科姆雷斯“意亂情迷”時給他當頭一棒。如此狡詐的做法,也隻有複仇的人才會用。
魅蝶王想了想,“那就這麼辦吧!”除此之外,她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卡萊娜見魅蝶王同意了自己的做法,轉頭朝獅伯淡然一笑,人畜無害的嘴臉下隱藏著一顆醜陋的心。
獅伯會意,不再言語。
艾斯裏和沃斯始終昂頭觀察者上空的一舉一動,根本沒有意料到旁邊人正在策劃的謀殺。
突然,魅蝶王推開卡萊娜扶著她的手走到艾斯裏身邊耳語:“收走刀片。”
艾斯裏驚詫地望著魅蝶王,魅蝶王點頭示意,艾斯裏皺了皺眉,心動念力茫然收回飛舞的刀片;刀片畢竟不是靈物,艾斯裏見劃不破科姆雷斯的衣服,當中迫使刀片刺向科姆雷斯的眉心處,他心想,從正臉上攻擊一定會中;雖然科姆雷斯把自己包裹的很好,但他似乎忘了最重要的臉,也許,他是覺得自己這般帥氣的模樣應該讓世人垂涎三尺或是望塵莫及,但他的桀驁促使這點成了他的要害。
卡萊娜也早就領悟到了這點漏洞。
果然,科姆雷斯當下茫然不知何故,刀片沒有了,他心想:不妙。
正當他轉身的時候,卡萊娜拿著金剛錐朝他的頭部打去,他隻是慢了幾秒,但依然伸手拿起武器刺了過去……
時間總是讓人琢磨不透,有時候它能治愈一切傷痛,有時候它也是催生心魔的致命毒藥。
卡萊娜和科姆雷斯中間赫然出現一個身影,正是魅蝶王。
卡萊娜的金剛錐注滿了靈力,魅蝶王卻替科姆雷斯受了這一擊,不聲不響地站在他們中間,魅蝶王也不喊疼,興許她早就忘了什麼是疼;經她心疼過,那種感受錐心刺骨,就如同現在的當頭一棒。
艾斯裏和沃斯在下方哭泣、痛不欲生,魅蝶王已經聽不見了,因為她的胸口反插著一把利刃,刃尖滴蕩著新生的血液,她背對著科姆勒斯,淡然一笑,然後朝下方倒去,身體從插著的利刃上抽出,如同流星隕落。
為什麼?為什麼?科姆雷斯發了瘋一樣狂喊亂叫,他也不管懸在空中嚇得目瞪口呆的卡萊娜,隻身飛向魅蝶王抱著她飛回冠冕台。
“傻瓜,為什麼這麼做?“科姆雷斯抱起魅蝶王的上軀攬在懷裏,此時帥氣的臉上沒有了凶神惡煞,他隻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艾斯裏就這麼遠遠地看著他們,遠遠地看著他們這最幸福的一刻。
卡萊娜晃晃悠悠地飄落到地麵上,沃斯早已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他就認為是卡萊娜殺了魅蝶王,卡萊娜任由沃斯的捶打,一動不動地呆立在原地。
獅伯緊緊抱著渾身哆嗦的卡萊娜,說:“小姐,這是意外,不是你的錯。”
卡萊娜終究還是哭了出來,頭埋進獅伯的身體裏,眼淚如傾瀉的洪水般湧出,獅伯卻在此時意誌不堅朝身後倒去,卡萊娜淚眼婆娑著躺在獅伯的身體上,“獅伯,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卡萊娜此刻已經無法用痛不欲生來形容,她本是一個感性的人,即便和獅伯、魅蝶王隻有一個月的相處,但是她早就把他們當成了親人,魅蝶王何嚐又不是。
艾斯裏俯身摸了摸獅伯的脈搏,說:“獅伯還有心跳,我給他注入靈力。”
正當艾斯裏施展的時候,獅伯握住了他的雙手,說:“小鬼,我的時日到了,這是我附身的代價,但是我不放心小姐,你幫我照顧好她,行嗎?”
獅伯知道魅蝶王已經不在了,艾斯裏當初對他說過兩人都喜歡,現在隻剩卡萊娜了,這也成了他臨死前最後的心願。
獅伯不知道的是艾斯裏不屬於這裏終究回去,而卡萊娜是否願意跟著他也不知道,卡萊娜哭得心力交瘁,她示意艾斯裏假裝點頭同意,艾斯裏照做。
沃斯本身對獅伯沒什麼感情,卻在這時也不得不原諒卡萊娜,沃斯擦拭眼角的淚珠,他終於明白了被親人愛的滋味是這樣的刻骨銘心。
獅伯漸漸沉睡,身體散發著磷光,最後化作氣泡飄散而去。他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來守護自己曾經照顧過的孩子,接下來的路,他要讓當初稚嫩的孩子自己抉擇。
卡萊娜依舊抽泣,望著漫天飛舞的氣泡,此時,窗外的陰雲散去,從窗口折射進久違的陽光,照亮了整個大殿,艾斯裏拍著卡萊娜的肩膀安慰她,說:“也許,他已經成為神了。”
卡萊娜哭得更厲害了,兩隻手抱成拳頭抵在胸前,依舊哽咽抽泣。
沃斯飛到窗外欣賞著久違的陽光,艾斯裏則再次望向冠冕台。
冠冕台上,青燈石旁,科姆雷斯斜抱著魅蝶王坐在鋪著絲質錦繡的地毯上,口中不停念叨:“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
魅蝶王努力地伸出自己的手撫摸著他的容顏,嘴裏說著什麼,艾斯裏很想知道她說了什麼,正巧魅蝶王傳給了他聚息的能力他還沒用過,於是,心中默念魅蝶王傳授的咒語啟動聚息的能力,窺探著魅蝶王說的話。
魅蝶王氣力不足,聲音極小,也隻有科姆雷斯才聽得到。
魅蝶王說:“請你放過他們,放過自己,我對你的愛從未改變;戰後你消失了,我四處找你,當初見你容顏盡毀,我不是舍你而去,而是去找靈藥來治你的臉;我知道你把靈魂出賣給惡魔換回了容貌,我回來時,你不在了,從那之後我四處找你,後來打聽到你躲在這裏,我隻是不甘心,因為你不肯見我,現在我也死不甘心,但沒辦法,我得認命了。答應我,放過他們,當過自己,不要作惡了。”
科姆雷斯點了點頭,他隻是沒想到當初見魅蝶王離去隻是自己的誤會,他也不願再為魔鬼賣命,因為不值得。
他撫摸著魅蝶王的秀發,因為戰鬥,她的秀發已經淩亂不堪,科姆勒斯從身後變幻出一把梳子,說道:“我來為你最後梳一次。”
魅蝶王點了點頭,蒼白的臉上逐漸失去了光澤,她閉眼睡,從此不醒。
艾斯裏難過地淚如雨下,他對魅蝶王的愛終究還是不如科姆雷斯。
科姆雷斯為魅蝶王梳好頭發後,輕輕地放下她的身體,朝艾斯裏走去,艾斯裏以為還要開戰,正欲拉弓,科姆雷斯說道:“不打了,我就和你聊幾句。”
艾斯裏看著他舉步輕盈沒有殺氣,就放下了疑慮,卡萊娜躲在他的身後,害怕科姆雷斯是來找她報仇,沃斯見到異動飛奔至艾斯裏身邊準備動手。
“沃斯,沒事了。”艾斯裏淡淡地說。
“這武器名叫‘斨王種旗刃’,”說完科姆雷斯舉起手中的武器,金色的鎧甲映襯著利刃閃爍著星輝。
“這把利刃是我在冥界帶來的,能斬殺一切汙邪之物,我想你一定適合用它。”科姆雷斯將利刃橫放在手上遞給艾斯裏,並說道:“當初斬下青雀的頭是有原因的,隻有它的命才能幫你離開這裏,你從生死門走,就可以回到最初的原點了。”
“你是要我再死一次?”艾斯裏憤慨。
科姆雷斯知道艾斯裏誤會了,忙解釋道:“當初我設立四門就是想保護這裏的安全和靜謐,後來你闖了進來,我才派粦下山堵你去路,隻是為了曆練你,幸好,你沒有讓我失望。”他溫柔的微笑伴著精致的五官顯得分外迷人。
“那為什麼讓青雀拿羽神弓給我?”艾斯裏不解。
“因為我的靈魂屬於魔鬼,駕馭不了女神的光輝。”科姆雷斯答道。
“那大嘴鷹和浮屠蛇也是你暗自派遣來曆練我的?”艾斯裏似懂非懂。
“對。”科姆雷斯昭然若揭。
“可你卻害了青雀和他們自相殘殺。”
“那是你的過錯,你應該自省,因為你沒有保護好他們,這就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人需要的曆練,如果你能平定它們,不就挽回了罪孽。”科姆雷斯釋然。
艾斯裏明白地點了點頭,不再說下去。
科姆雷斯朝艾斯裏又慫動了下手,示意他拿著,艾斯裏雙手接過利刃,他仔細地打量著這得來全不費功夫的寶物,科姆雷斯如釋重負起身朝冠冕台飛去,抱起魅蝶王的屍首飛向窗外下的懸崖,艾斯裏跑至窗前喊道:“科姆雷斯前輩,我該怎麼做?”
懸崖下是茂密的叢林,雲霧繚繞,久久才聽見科姆雷斯回應:“跟著心走。”
“那我怎麼離開這裏?”
“斨王種旗刃會帶你離開這裏。”
此後懸崖下再也沒有了聲音。
突然,利刃像是感知了命令般飛離艾斯裏的雙手,橫在半空越變越大,變到可以容人站在上麵的大小,沉浮在地麵上一分米處。
“快上來,卡萊娜。”艾斯裏和沃斯一躍而上,他們知道這是要帶離他們出洪荒世界,而卡萊娜卻朝身後退去,搖晃著頭,臉上的表情時笑時哭。
“我不跟你們走,我的仇還沒有報,我要留在這裏。”
“可是……”艾斯裏心急如焚。
“我知道,我會一直追著他不放,洪荒世界他和我都逃不出去就行了,總有一天我會報仇的。”卡萊娜哽咽。
“我愛你,艾斯裏,我一直都深深愛著你,但是,我一定要報仇。”卡萊娜氣絕轉身往殿外跑去,邊跑嘴裏邊喊:“艾斯裏,回去吧!這裏不是你該留的地方,讓你知道我愛你就夠了。”再見了,卡萊娜在心裏默念,消失在黑黝黝的長廊盡頭。
艾斯裏正欲跳下利刃,利刃卻騰空而起飛往天際,速度快到艾斯裏和沃斯睜不開眼,當他們再出現時,已經回到了當初的大峽穀。
利刃變成原來大小浮在艾斯裏腳旁豎立著,沃斯歡呼雀躍。
艾斯裏猛然大哭,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掉淚,隻是因為他和喜歡的人永遠分別在兩個世界,沃斯理解地握住了他的手,說道:“沒事的,說不定還會再見。”
艾斯裏哭得更厲害了。
“誰?”沃斯突然警覺起來,發現峽穀上方的岩石上站在一位穿著煙火服飾的女子,容貌堪稱一絕,且不動聲色地望著他身後的艾斯裏。
難道還沒出洪荒世界嗎?沃斯駭然。
沃斯推了推哭泣的艾斯裏,艾斯裏朝著他指的方向望去,眼中大喜,夾著著零零碎碎的哽咽聲,大叫道:
“格蕾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