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熙元年(公元1425年)。
三月初三。
上巳節。
“太平盛世,春光無限好啊!”
張無乾站在自家的院裏,迎著初升的春日,慵懶地伸展四肢。
如果不是要去衙門當差,如此愜意的日子,他能一覺睡到半晌。
此時已經過了衙門點卯的時辰。
不過張無乾一點也不著急。
他是捕頭,在衙門裏能挑他理兒的隻有四位官老爺。
此時那四位爺應該還在被窩裏吧。
工作穩定。
當個小領導。
手底下管著十幾二十號人。
又沒有業績壓力。
收入還挺可觀。
這是張無乾夢寐以求的日子。
最好再娶個賢惠的老婆,生一雙兒女。
那就大圓滿了。
張無乾認為自己能這麼混一輩子。
什麼建功立業!
什麼名垂青史!
都見鬼去吧!
呃!
忘了說。
張無乾並不屬於這個時代。
他原本生活在幾百年後的二十一世紀。
莫名其妙就穿越到大明永樂三年,也就是公元1405年,成了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張無乾剛穿越,在繈褓中除了吃就是睡的那陣子,還幻想可以憑借前世的記憶,在大明朝幹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
因此張無乾自小就表現得異於常人。
三月能開口說話。
一歲就出口成章。
到三歲已經能夠識文斷字。
小小年紀名聲在外。
是淮安府地界上有名的“神童”。
不過張無乾的聰明在五歲那年戛然而止。
因為那一年他被老爹張破軍送進書院,開始接受正規啟蒙教育。
爹娘對他寄予厚望。
盼著張家能出一個進士。
然而想法很美好,現實很骨感。
張無乾前世不是學霸,穿越後不可能對古漢語典籍無師自通。
大明朝更不是隻靠背幾首詩詞就能糊弄人的朝代。
強如大才子楊慎、唐伯虎那麼會寫詩,不也一樣被攆出官場,潦倒一生。
張無乾初到書院學的《千字文》《三字經》倒是不難,上麵的字都認識,難的是寫。
因為書上全是繁體字!
這對於習慣使用簡體字的張無乾來說簡直是噩夢。
比如“後”和“後”字。
簡化以後就隻保留了“後”。
其實這兩個字在繁體文字裏是同時存在的,“後來”寫作“後來”,“皇後”的後必須寫作“後”字。
這樣的情況還有很多。
俗話說由繁入簡易、由簡入繁難。
張無乾在啟蒙時遇到的就是這種情況。
他腦子裏關於前世的那些記憶倒成了累贅,總是下意識地寫出簡體字來。
反而不如腦瓜子如白紙的同齡人學得快。
經常被教喻指著鼻子罵:
“朽木不可雕也!”
張無乾的“天賦”慢慢變得平庸。
在書院待了一年就被接回家。
自那以後“神童”兩個字再沒有人提起。
張無乾不是讀書的料,就琢磨著怎麼在大明朝發家致富。
結果現實更加殘酷。
事實證明做買賣發財的想法比考科舉還不靠譜。
張無乾發現古人根本就不傻,做買賣的花樣層出不窮,跟幾百年後相比並不落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