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名騎軍僅倒了兩名,與車隊前的二十名騎軍奪騎狂追,漫山遍野急進,似乎忘記了 車隊。
車隊亂了片刻,隨即向前急駛。
原來住宿的小村莊內,衝出來了四匹健馬,四騎士四張強弓,在衝至百餘步時狼牙齊飛。
路旁的荒草中,與及一座座麥杆堆內,跳出五個蒙麵人,四劍一刀勢如虎入羊群。
護車的五十餘名夫役,與幾名騎軍,已在四騎士發箭時,策馬向前飛馳逃命,不再理會四部大車子,逃不及的有五個人被箭射倒,也有四名被五個蒙麵人截下、擺平,車夫丟了車向田野四散飛遁。
輕而易舉砍開了檻車,砸破囚籠,毀了枷鎖,奪坐騎急撤。
太容易了,容易得令人難以置信。尤其是護車的四十名騎軍,居然窮追兩個箭手,愈追愈遠,似乎把護車的責任置於腦後,愚蠢地窮追兩箭手,要零星被射倒的同胞報仇,先捉住箭手再說。
在河灣的凋林中,三女八男十一騎士會合,將早已備妥的木筏推下水,坐騎不要了,架起槳向對岸劃去,向南麵穿林越野遠走高飛。
青天白日,怎逃得掉事先有所準備的人追蹤。
可是,事先有所準備的人,沒料到他們備有木筏渡河,好不容易找到了放棄了的坐騎,找到渡河的河灣,隻有望河興歎了。
臨時製木筏渡河,不是容易的事,而且人多,第一批八個人過了河,已經一個半時辰,失去緊迫追蹤的機會,也不知該往何處追。
又花了一個時辰,總算找到對方逃走的遺跡了。
兩根樹枝,中間穿套了兩件短襖,便成了簡易的擔架,抬人比背人走省力多多。
幻劍飛仙已陷入昏迷境界,病勢沉重生機漸絕,用兩件皮襖裹著她,她依然渾身冰冷昏昏沉沉,對外界的反應似已消失,去死不遠。
所有的人皆不再戴頭罩,戴風帽放下掩耳,僅露出雙目,刀劍用布卷住,插在背包旁,百寶囊藏在衣內。弓也用布卷住,持在手中當手杖以掩人耳目。
這是一群令人起疑的行列,非商非工四不像,抬人的擔架也引人注目。
不久,找到一條小徑。
“張叔,尚姐很不妙。”走在擔架旁的小姑娘,向走在前麵的人焦急地說,“她病得不輕,我們隻知道治傷,必須找郎中。”
“先盡快遠走,那些人一定會追來的,短期間咱們必須避開村莊,以後再說。”
張叔明白利害,知道擺脫追蹤者必須避免與村民接觸。
“要趕到何處?這裏是……”
“反正往南走,一定可以到達穎州。”另一人說,“這地方我們陌生,走遠些再設法派人找村落問路。”
“我們該往河南逃……”
“不可以。”張叔堅決地說,“河南幾個昏王狼狽為奸,咱們將步步生險,必須到達江力,乘船悄然遠走,在江邊我們有人可以相助。南京與武昌的楚王府,我都可以找到自己人相助,可以掩護你和尚姑娘脫身;進河南,有如重回羅網。”
未牌時分,他們在一座村莊投宿,幸好村中有一位郎中,熬了一罐藥替幻劍飛仙驅寒。郎中認為是風寒入體過久,有轉為傷寒的可能,勸他們盡快趕往通都大邑,找高明的大城市郎中求治,通都大邑藥材也完備些,小地方哪有地道的藥村可用?
一夜間,幻劍飛仙一直就昏昏沉沉。
從鄉民口中,他們知道已進入太和縣地境,距縣城可能有四五十裏。可能,意思是說,看你怎麼走,這一帶鄉間大道,貫通各地市集村鎮,沒有直通縣城州的官道,必須在各鄉鎮間繞來繞去,走錯了就得一二十裏,甚至繞上回頭路。
有許多鄉民,一輩子也沒到過縣城州城,哪能指示得一清二楚?必須沿途問路,才能走上最近的捷徑,所以必須逐村探問。
平原一望無涯,沒有山嶽做指標,想定指標越野而走也是枉然,誰也弄不清到底身在何處。
次日動身,用製妥的繩編擔架,將幻劍飛仙裹在擔架上,輪流抬著就道。
近午時分,在一處小村莊打尖,幻劍飛仙終於逐漸神智清醒,已可睜開無神的雙目,打量活動的景物,而且可以發出聲音。
煮了一碗麥糊,小姑娘含著眼淚,小心翼翼地喂她進食,她已經可以憑本能吞咽湯水了。
也許她已經發現身不在囚籠裏,沒有枷鐐,身上已無負擔。
“這……這是什……什麼地……方?”她突然發出幾乎難以聽清的語音。
小姑娘大喜過望,興奮地替她拭臉。
“尚姐,老天爺保佑,你醒來了。”小姑娘驚喜莫名,“我是杜琴,還記得我嗎?”
“哦!杜……琴……也……許在陰間,真的可……可以和朋友相……相聚……”
“這裏不是陰間,我和張叔李叔一些人,從昏王的護軍中救了你。”
一旁的另一位姑娘王玉芝,西山雙劍客老大張振邦的師侄女。
“尚姐。”王玉芝姑娘將幻劍飛仙冰冷的手,緊握在手中按摩,“說來話長,目前什麼都不必掛心,你所要知道的是,錦衣衛來了一些血性朋友,保護杜小妹出京,半途得到你遇難的消息,我們已經成功地把你救出,目下正打算南下大江,送你們安全脫身。”
“謝謝你們。”幻劍飛仙精神轉旺,說話已恢複一些元氣,“他們人很……很多,你們……”
“我們已經擺脫他們了。”杜琴說,“你好好養息,趕到縣城再找郎中替你治病,你隻要安心……”
“我的病是好不了的,他們折磨得我賊去樓空……”
“不要說不吉利的話,尚姐。”杜琴掩住她的嘴,“你隻是風寒入體而已,我會帶你找名醫。張叔他們要從南京乘船回京師,我接你到我家去請我爺爺設法,他老人家認識不少好郎中,你放心吧!”
隻有曹世奇和幻劍飛仙,知道小姑娘的底細,往南走再進入河南,便可以到小姑娘的家鄉光州。西山雙劍客很少在南方走動,不知道老前輩三界至尊是何方神聖,更不知道小姑娘 是三界至尊的孫女。
“本來我已經病得不輕,又被無雙劍客用詭異的手法,製了背後的督脈……”
“哎呀!”杜琴與王玉芝姑娘同時驚呼。
一個受盡折磨,即將病入膏肓的人,再被製了經脈,有如雪上加霜,抵抗病魔的功能減弱,那還得了?難怪幻劍飛仙一直就昏昏沉沉生機將絕,她自己已經知道病勢沉重,複原無望了。
“他們會追來的。”幻劍飛仙肯定地說,“我曾經聽到他們的人說,南京方麵的三郡主,會帶了充足的人手前來接人,你們最好把我留下,盡快遠走高飛……”
一陣喘息,她似已精力用盡。
“尚姐,你這是什麼話?”杜琴一麵替她按摩肩胸一麵說,“你和曹兄在真定,轟轟烈烈幫助官家免除一場劫難。張叔他們在京都,暗中幫助我在京都逍遙,他們都是義薄雲天的好漢,同來的都是錦衣衛誓死效忠皇室的將校,他們冒萬險搶救你,會半途而廢,丟下你貪生怕死逃走?請你不要侮辱他們,他們會和你我生死與共,你放心養病,其他你不要管。”
“好了好了,杜小妹,我們不要打擾她,讓她好好養息恢複元氣。”王玉芝姑娘阻止杜琴再嘮叨,“動身時真得派人留意後麵的動靜,以免被他們追及仍毫無所知。如果南京方麵的人趕到,咱們恐怕要增加兩倍勁敵。”
“我留意後麵。”杜琴說,“尚姐請你多費心照料。無雙劍客那豬狗畜生,他最好不要追來,哼!”
動身時,西山雙劍客的老二李定國,與杜琴留在後麵,相距約兩三裏,留意後麵的動靜,李定國攜有一把強弓,隨時皆可以上弦使用。
除了王玉芝姑娘之外,同來的九個人,都是錦衣衛的勇士,也是隨同西山雙劍客,在真定府出生入死的袍澤。
他們成功地掩護欽差南下,殲除了大部分神龍密諜,因此皇太子北上登基,沿途沒發生重大事故。西山雙劍客感恩回報,也受曹世奇之托,在京都暗中保護杜琴的安全,引導杜琴暢遊京師名勝。
結果,小姑娘找上了漢王留京的郡王府,三度夜入郡王府大開殺戒,她要找無雙劍客出口怨氣。西山雙劍客怕事態擴大不可收拾,婉勸她離京避風頭,召集幾位共過患難的袍澤,護送姑娘遠走河南,與追來的漢府密諜周旋,攜帶有可以遠攻的弓箭。如果一比一,神龍密諜決不是他們的敵手。
可是,追來的人比他們多好幾倍。
現在加上趙王府的護軍,人數相差了二三十倍,但為了要救幻劍飛仙,他們準備把命豁出雲了。
杜琴小姑娘更是天不怕地不怕,為朋友她有勇氣上刀山蹈劍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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