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3 / 3)

現在,他們兩人都已經受了毒劍之傷。

國王仍然在大叫:“來呀,再來!”

正當人們目瞪口呆的時候,突然,奧斯裏克看見王後倒在了地上,他大叫一聲:你們別打了!看看王後怎麼啦!眾人回頭一看,隻見王後嘴角流著血,痛苦地在地上掙紮。

國王喊道:“她隻是看見他們流血暈倒了!”

哈姆萊特急忙跑到王後的跟前,蹲下身子,雙手扶起了王後。王後氣若遊絲,她木然地凝視著哈姆萊特,吃力地對他說:“我中毒了……我親愛的哈姆萊特,酒,是酒!那杯酒裏有毒……”她的話還沒說完,就慢慢閉上了眼睛。

看到這個情景,哈姆萊特恍然大悟,他喊道:“把門鎖上!陰謀!查查是哪一個人幹的!”

這時,雷歐提斯也倒在了地上,毒性發作了,他渾身抽搐著,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誘引小鳥進入羅網的山雞,卻掉進了羅網,被自己的詭計害死了;現在,他後悔莫及。

雷歐提斯在這臨死之前,把哈姆萊特叫到跟前,對他說出了事實的真相:真正的凶手就是國王克勞狄斯,這一切都是國王一個人的罪惡。

雷歐提斯還告訴哈姆萊特:“你也已經活不過半個小時了,你也受了致命的傷害,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一種藥可以解救你,那殺人的凶器就在你的手上,它鋒利的刀刃上還塗著毒汁……那毒酒也是國王親手調下的……”

最後,他請求哈姆萊特原諒他:“讓我們彼此寬恕吧,高貴的哈姆萊特!我的父親,我的妹妹,還有我……我們的死都怪不到您頭上……”話音未落,雷歐提斯就死了。

哈姆萊特看著死去的王後和雷歐提斯,悲憤交加,大吼一聲,持劍撲向克勞狄斯,刺穿了這個篡位者的心髒,克勞狄斯大叫一聲倒在了地上。

這時,克勞狄斯想求朝臣們來救他。

哈姆萊特扔下毒劍,又拿起了那杯毒酒,他揪住國王的頭發:“哼!你這敗壞倫常的殺人犯,嗜殺貪淫、萬惡不赦的丹麥奸王!喝了這杯毒酒吧!”哈姆萊特強迫奄奄一息的克勞狄斯喝下了那半杯毒酒;隨後把國王擲在地上,作惡多端的克勞狄斯在毒劍和毒酒的作用下,頃刻斃命,終於結束了他罪惡的一生。

在一旁觀看的朝臣們目睹這一幕宮廷變故,個個臉色蒼白,渾身顫抖,弄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哈姆萊特覺得自己體內的毒藥毒性已經開始發作,鮮血也似乎漸漸從他身上流光,他感到死神在向他招手了;然而,他還有多少事沒有做完啊!於是他硬撐著不使自己倒下去,轉身朝向霍拉旭。

霍拉旭看著這一幕悲劇在自己的眼前上演,心裏痛苦萬分,卻沒有辦法阻止。此刻,他抱著奄奄一息的哈姆萊特,覺得自己的生命也將隨他離去了。

哈姆萊特囑咐霍拉旭:“我要死了!你要把我和我的行狀告訴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們!”

霍拉旭痛苦不堪,他端起了酒杯,請求哈姆萊特讓自己也同他一起死去。

他的行為遭到了哈姆萊特的指責:“如果你是男子漢,就放下杯子!哦!霍拉旭!善良的霍拉旭!我死之後,若是世人不明白這一切事情的真相,那麼我身後將永遠背著深受傷害的名譽!如果你是真地愛我,就請你留在這一個冷酷的世界,再忍受下去吧,替我講述我的故事,解除人們的疑惑。”

霍拉旭抱著哈姆萊特泣不成聲。

這時,遠處傳來了嘹亮的軍歌聲和隆隆的炮聲,這是挪威王子小福丁布拉斯遠征波蘭班師回朝了,與他一同前來朝拜的還有英國的使臣。

可是,哈姆萊特已經無法聽到任何消息了;在彌留之際,他要霍拉旭告訴小福丁布拉斯這裏所發生的一切事情,並推選小福丁布拉斯成為新的丹麥王……在漸漸逼近的行軍鼓號聲中,哈姆萊特又看到了先王的英姿——太陽神的鬈發,天神的前額,戰神的眼睛,他從頭到腳全身甲胄,臉上卻帶著欣慰的笑容……哈姆萊特覺得他在召喚著自己,召喚自己升入天堂,在寧靜祥和的天際享受天神的祝福……哈姆萊特的嘴邊浮起了一絲笑容,他終於安祥地閉上了眼睛,追隨他的父王去了……

一顆高貴的心就這樣破碎了,一個國家民族的希望就這樣隕落了!霍拉旭跪在哈姆萊特麵前,用雙手梳理好他金色的頭發,揩幹淨身上的斑斑血痕,然後把他平放在地上。

這時,大廳裏所有的朝臣都低著頭,空氣似乎已經凝固了。霍拉旭對著哈姆萊特默默地禱告著;他的眼前,無數的天使正乘風而下,把繽紛的花朵灑在哈姆萊特的身上,他們唱著安魂曲,撫慰著王子純潔的英靈,把他送上美麗的天堂……

這時,挪威王子小福丁布拉斯和他的隨從人員趕來了,他們風塵仆仆,還沒有洗去戰場的硝煙;英國使臣也趕來了,他們想告訴國王已經處死羅森格蘭茲和吉爾登斯吞,來邀功領賞。但當他們走進大廳,卻看到廳堂裏屍體狼藉,鮮血遍地,一個個都瞠目結舌。

霍拉旭先請他們把哈姆萊特的屍體抬起來放在一個高台上,讓大家都能看見,又叫大家聚集在一起;隨後,他就開始講述這個罪惡的陰謀,這宗流血的慘劇:那殘殺、違反常理的行為;那冥冥之中的判決;那意外的屠戮;那借刀殺人的詭計;還有那自食其果的結局……

挪威王子小福丁布拉斯心中充滿了震驚和悲哀,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宮廷內部的複仇故事,和自己千裏之外疆場上的激烈戰鬥同樣充滿了血腥與刀劍,而那種殘酷與陰險又是怎樣遠遠勝於戰場的戰鬥啊!

這時,霍拉旭走近他,彎腰向他行禮致敬,並告訴他,自己曾受哈姆萊特殿下臨死前的委托,請求他做丹麥的新國王。霍拉旭又說,現在國內人心惶惶,不知又有多少不幸與陰謀會接踵而至,請王子趕快舉行登基大典。

幸運和悲痛同時降臨在小福丁布拉斯的身上,他想到了昔日自己的父王老福丁布拉斯為老哈姆萊特所殺,國家的領土也為他國所占領,那時,他是多麼想光複失地,為父報仇啊!而今,自己卻在無意間完成了畢生夢想的大業,這又是多麼地富有戲劇性!

年輕的小福丁布拉斯注視著哈姆萊特的遺體,心中百感交集:憂鬱的丹麥王子,他肩負的責任是多麼重大,而他自己的能力又是多麼微弱,這就是他一生的悲劇;如果他能繼承丹麥的王位,那麼,他一定是一個英明賢能的好君王!

小福丁布拉斯終於接受了哈姆萊特的舉薦,繼承了丹麥王國王位。

四位軍官邁著正步,抬著哈姆萊特的遺體走上高台;這時,夕陽斜射到哈姆萊特的身上,給他塗上了一層美麗的金光;雄壯的軍樂奏起來了,回蕩在空曠的天際;大家肅立默哀,兵士們鳴炮哀悼;小福丁布拉斯以軍人的葬儀向哈姆萊特致敬……

艾爾西諾城堡內外,軍樂和炮聲久久地回蕩著,回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