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塞彌斯的屍體如同一具風幹的幹屍,幹癟的皮緊緊包裹著骨肉,胸腔前骨骼中裸露出來大片的凹陷,薩安看了眼幹屍,又將視線移到身旁的沙漏中。
土黃色的沙子在透明的沙漏中無聲的下漏著,上麵的漏鬥中,沙堆中央凹陷著,一半的沙子已經漏入了下麵的漏鬥。
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一邊隔著靴子對自己的腳踝施展法術,薩安看著那個計量為一個小時的古樸沙漏,那是他早上從一個路過的商店買來的。沙漏不高,從這個角度看去,薩安正好可以看見那倒懸著的沙子中央,螺旋狀的下漏漩渦,每一次旋轉留下一個如條紋般清晰的痕跡,在幽暗的環境中閃爍著暗淡的金芒。
沙子無聲的滑落著,也許是因為身體所受傷害過強,作為外來者的塞彌斯的複活幾乎消耗的一個沙漏時簡稱一小時的時間,當他從地麵上摸著頭做起來的時候,沙漏中的最後一粒黃沙正好落盡。
雖然身體恢複如初,甚至一點傷疤都沒有留下,塞彌斯掃了眼自己的衣服,從最外麵的風衣,再到被全部打開的襯衫,雪白的衣擺上猶帶著一片刺目的猩紅,他知道那是從法師手指上滴落的鮮血染紅的色澤,而這一切都在昭示著不久前所發生的一切。
哪怕他現在看起來毫發無傷。
“不久前.........這麼看來你的計時能力真的不大樂觀。”不遠處突然傳來話語聲,塞彌斯瞳孔微縮,那語調平緩的聲音中沒有蘊含什麼感情,似乎隻是在淡淡的複述著,就是這樣,塞彌斯卻在其中感到了一股難以言明的嘲諷。
沉默的從地上站起身來,胸口代表汙垢附體的痕跡已經全部消失了,塞彌斯扣上了衣服的扣子,眯著眼看向坐在遠處的法師,微微抿了抿嘴。黑袍的法師閉著眼靠在在黑夜中顯得模糊不清的牆壁,頭微微垂下,從發帶中散下的一些發絲落在臉側,更多的頭發鬆鬆垮垮的被束在發帶中,一直延伸入黑色的鬥篷中,不知道有多長。
撿起掉落在地麵的長劍,輕輕抖掉了上麵的土屑,看見對麵的人半響毫無反應,最終塞彌斯彎下腰從長靴中抽出了一把短劍,兩手各握一把劍,劍尖朝下,向著坑洞邊緣走去。
長劍無聲無息的在土壁上沒入了半截,然後塞彌斯抬腳一步踩在了劍脊上,由幽冥殿堂下發的製式長劍質量相當卓越,在承擔幾乎一個成年男性的重量後也不過是微微搖晃了一下,便恢複如常。
單腳踩在長劍上,塞彌斯在半空中停頓了一會,然後在穩住了身體之後稍稍直起身,右手的短劍也插入了土壁,再次抬腳往上踏去。
就在他用這種略顯笨拙的方式爬到了土壁一半的距離時,薩安抬起頭,微微睜開了一隻眼,頭歪著,“來做個交易吧。”
“誠意?”
“至少我為你除掉了汙垢。”
“殺了我三次的那種方法?”塞彌斯轉過頭近乎冷笑般答道,他的手緊握著短劍的劍柄,纏繞在上麵的粗糙布匹摩得手心發燙。自上而下俯視看去,借著這個居高臨下的角度,他正好看見下方黑袍的法師突然微微睜開的一隻單眼,鎏金色的光芒從那微眯的眼睛中一閃而過。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還可以送你死四次的方法。”
“..............”
“你會回來的。”當塞彌斯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坑壁時,屬於薩安又再度閉上了眼,屬於他的聲音從下方傳出,顯得模糊,於是騎士學徒一隻手扣在沿邊,轉過頭去麵無表情的答道:“我是不會再回來的。”
“不,你會回來的,但不會是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