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不斷的雨水連成一道天幕,在灰黑色的天空中灑下,帶出連綿不斷的落水聲。雨滴落在長袍上,寒意滲透了單薄的布料,薩安突然覺得這一幕很熟悉,唯一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完全的濕透了,垂落在衣服上的長發被雨水浸濕,顏色變得更加深沉。
然後他開始往前走,蜿蜒的雨水順著腳下破碎的青石磚裂痕流下,更多的流淌到長巷兩邊的牆角。
“你來晚了。”
“好像是這樣子的,艾布納。”薩安看著眼前的青年無比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這次也是。”他平靜的視線落在青年的臉上,透過朦朧的水霧他能夠清晰的看到那張足夠俊美的麵龐上因為痛楚而顯得扭曲起來的表情。
“這是你第一次...遲到......”艾布納希伯來的聲音顯得有些斷續,身體因為了完整的說出一句話而產生的痛苦而顫抖著,似乎為了完整的說出這句話已經耗費了他全部的力氣。
“但對於你來說,也會是最後一次。”
“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冷血..........”他艱難的扯了扯嘴角,聲音低微如同歎息,濕透了的鉑金色長發緊緊貼在臉上,那身他第一次穿也會是最後一次穿著的金銀相間的教皇長袍同樣布滿泥汙。
薩安沒有說話,隻是在聽到“幫我一個忙,我的朋友.....”這句話時往前走了幾步,然後緩緩蹲下,冰冷的金色瞳孔清晰的倒映出麵前狼狽的人影,“我是誰?”他指著自己的胸口問道。
又來了呢….他想到,難以想象自己現在麵上的表情,不過那想必是哪怕被竭力遮掩也顯得難看的麵色。不過當年,到是有一些的迷茫————他當時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
薩安沒有得到回答,“好吧,我想我知道了。”最後看了艾布納希伯來幾眼,薩安伸出另一隻手攤在了兩人之間,“我知道你的信仰中是不能自殺的,所以給我吧。”
這一次,是他主動提出,而不再是艾布納希伯來單方麵的欺騙,哪怕這隻是個幻境。
能夠清晰感覺到曾經友人身上出現的大規模能量流逝,接過遞來的匕首,薩安看見鋒銳的匕首利刃上倒映著自己蒼白的手。
他用另一隻空閑出來的手在開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的艾布納希伯來麵前做了個噓聲的手勢,右手握緊了匕首,“你知道我最討厭聽到什麼。”那對純金色的瞳孔如同凝固的黃金,現在它們凝視著自己主人曾經的友人,“不管怎麼說,我寬恕你。”
“雖然它晚了近一千年,但我相信這還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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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仍在嘩啦啦的下著,天空中偶爾閃過伴隨著震響的電光。
有殷紅的水流順著石青地磚的紋理無聲的流淌著,像一條蜿蜒的紅蛇,漫延出長巷,消失在遙遠的迷霧中。
“咣當......”鋒銳的匕首跌落在地麵上,流淌而過的雨水衝刷掉了上麵沾染的血汙,原本清澈的水流中出現了縷縷血絲。薩安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艾布納希伯來溫熱的血還殘留在蒼白的指尖,然而那腥膻而豔麗的紅也很快在雨水的衝刷下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