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薩安能夠憑著純粹的眼力看到遠方屹立著的,有著黑色的模糊輪廓的城市時,天晴了。
格林瑟爾這裏幾乎沒有下過雨,地麵仍舊是幹爽的,偶爾有的地方會出現一些快要幹涸的水跡,但更多的地方帶著塵埃。這座在黃昏下被染得一片橘紅的城市顯得充滿了一種活力與生機。
現在薩安正在觀察自己手中一本銀色的小冊子————是在剛進城時被一名路過的傳道士強行塞入手中的。他扯了扯有時還在滴水的兜帽,那裏麵濕乎乎的感覺讓他不太舒服,雖然薩安現在可以用一個魔法就讓它幹燥起來,但他不想動了。
盡管薩安還很清醒,並且現在也不再想睡覺,但身體內那種被積蓄在一起,快要噴薄而出的疲倦感卻讓他不得不謹慎而行,以防止自己在路上直接陷入強製性睡眠。之前為了屏蔽聖騎士的感知而調用過度的精神力對身體的負荷太大了。
“嘿————”科林將頭從車廂內鑽了出來,從他那還不算太狼狽的麵孔上薩安知道他在裏麵進行了相當長時間的調整,“我到家了。”科林對著他旁邊的同行人開心的說道,嘴角無法抑製的上揚。
“你要一起去嗎?”
“當然.....我想是的。”薩安將自己的視線從手中那本《戒律·信仰》邊角處的作者名——艾布納希伯來·庫克上移開,移到遠處的教堂上,“我記得我現在身上並沒有錢。”
於是那輛略顯陳舊的馬車就又在“吱呀...吱呀”的聲音中走了起來,前麵的棕馬搖頭晃腦,它同色的馬尾在陽光下擺動著,被染上了幾絲紅棕色。
那近乎於刺耳的聲音一直持續到馬車停在一棟樓前,科林雀躍的跳了下去跑到那扇冰冷而沉重的古銅色大門前,拉起上麵的門環撞擊出沉悶的聲響。
不久後門緩緩打開。
而在那棟老房子的對麵,是夕陽黃昏下,被以橘色為主調的光染上一層暗淡昏黃色澤的教堂,就如同是一副塵封已久的來自中古世紀的陳舊畫卷,它在緩緩打開,裸露出來的紙麵上似乎還散發著些陳舊的過分的灰塵味。
薩安轉過頭回應了即將消失在漆黑通道中科林的聲音,“我知道,我很快就會進去。”他這麼說道,然後緩緩轉身向屋內走去。在那之前,他回過頭用一種莫名的神色凝視著那座古老的過分的教堂。
隱藏在鬥篷內的手覆上了胸口,薩安在那裏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那仍舊就如同往常一樣,平靜而緩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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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安盯著窗外,漂浮在格林瑟爾昏黃上空的雲是淺灰色的,被光映的顏色模糊,浮雲厚重的縫隙間泛著金與紅,如同火焰,它們激烈的燃燒著,毫不停歇。
落日最後的餘暉穿透窗戶,躍過了有金色的碎影出現在下方半掩的窗簾,最後留在了擺放在窗口的古銅鏡子上。
略顯疲倦的閉上了眼睛,薩安突然覺得那反射的光有些刺眼,身體還是很累並且困倦,然而他剛剛才睡醒。
那場睡眠平靜而安穩,漆黑一片的夢境中什麼也沒有,偶爾會出現在耳邊如夢囈般微弱的喃語總是在薩安察覺前就消逝,醒來也沒有劇烈的頭疼,但令他感到遺憾的是,這沉睡並不長————
薩安是被吵醒的。
現在耳邊似乎還回蕩著那一聲尖銳而短促的慘叫聲,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