鼴鼠作者:[法]儒勒?列那爾出版社:北方婦女兒童出版社鼴鼠胡蘿卜須在路上走著,一隻鼴鼠進入了他的視野,它可真黑,黑得就像個煙囪似的。他抓住了它,玩弄了半天之後,想弄死它。他把它巧妙地扔到空中,希望它能掉在石頭上摔死,來來回回扔了好幾次。事情如他想象,發展得很順利。鼴鼠的腳摔折了,腦袋摔破了,脊背也摔斷了。看上去它經不起這種折騰,生命力很脆弱。但是胡蘿卜須突然發現,它還活著,這可把他嚇壞了。他把它朝著天空扔去,它的屍體飛過了屋頂,可是落地後它還活著。無論胡蘿卜須怎麼摔,它就是不死。“該死!怎麼還不死。”胡蘿卜須嘟囔道。果然,鼴鼠躺在沾滿鮮血的石頭上,身上皮開肉綻。然而它那充滿油脂的肚子依然在顫動著,讓人不禁感歎生命的堅挺。“該死!”胡蘿卜須幾乎被氣瘋了。“還不死!”他又抓起了它,不停地辱罵它。他想出了一個新的主意。胡蘿卜須的臉漲得通紅,眼睛裏似乎含著淚水。他在鼴鼠身上吐了幾口唾沫,用力地把它扔到石頭上,這一下幾乎用盡了吃奶的力氣。可是那個讓人討厭的肚皮還在顫動著。胡蘿卜須幾乎要被氣瘋了,他拚命地拍打著鼴鼠。可他越用力,鼴鼠就越不像要死的樣子。
苜蓿(1)作者:[法]儒勒?列那爾出版社:北方婦女兒童出版社苜蓿胡蘿卜須和費利克斯做完祈禱之後,趕緊忙著回家。因為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鍾了,這是吃晚飯的時間。晚飯時間他們都能分到一塊麵包,但費利克斯的麵包上塗著黃油或者果醬,而胡蘿卜須的則空空如也。他曾在許多人麵前吹噓自己,說自己從不饞嘴,這也許是因為他想早日變成一個大人吧。他喜歡吃原汁原味的東西,在平時,他就裝模作樣的啃幹麵包。今天下午,他走得格外快,甚至走到了大哥的前麵。他準備第一個回家吃晚飯。幹麵包並不是很好吃,有的時候很硬,幾乎無法下咽。但是胡蘿卜須卻不在乎,他抓起麵包後便用力地撕咬。那架勢讓人覺得他好像是在和仇人拚命。他用牙齒咬,用頭頂,把它弄成了碎片,麵包屑四處飛濺。一家人都圍在他的身邊,用好奇地目光看著他。他的胃大概和鴕鳥是同一種類,不僅能消化石頭,甚至能消化長了銅綠的古錢。總之,他從來不挑食。他活動了幾下門上的插銷,但是門並沒有打開。“大概爸爸媽媽都不在屋裏吧,你用腳踢幾下看看。”他說。費利克斯開始了咒罵,使勁兒地踹著門,門被震得轟轟直響,但是門依然沒開。他們兩個鼓足了力氣,朝著門上撞去。他們的肩膀都撞腫了,可完全是白費力氣。胡蘿卜須:“家裏一定沒有人。”費利克斯:“那他們會到哪裏去呢?”胡蘿卜須:“這個誰會知道呢,我們還是老老實實地坐在這裏吧。”他們兩個在台階上並排坐著,逐漸感到一種冰涼的感覺,好像有人在用針紮他們的屁股。他們覺得非常餓,肚子“咕咕”地叫喚。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後,他們用力地用拳頭擊打胸口,以表示出自己的憤怒之情。
苜蓿(2)作者:[法]儒勒?列那爾出版社:北方婦女兒童出版社費利克斯:“要是他們知道我們正在等他們就好了!”胡蘿卜須:“可是我們能做的隻有在這裏等待。”費利克斯:“我不想等下去了,我可不願意被這樣餓死。我現在就要吃東西,無論什麼東西,草都可以。”胡蘿卜須:“吃草!這的確是個不錯的注意,爸爸媽媽肯定不會想到的。”費利克斯:“這該死的!別人都吃生菜,那麼我們吃苜蓿吧,它也鮮嫩得很。它就是沒有加油和醋的生菜。”胡蘿卜須:“是啊,而且還不需要拌。”費利克斯:“要不要和我打賭?我能吃苜蓿,而你不行。”胡蘿卜須:“你行為什麼我就不行?”費利克斯:“吹牛誰不會,敢和我打賭嗎?”胡蘿卜須:“我們各自去找鄰居要點麵包,要一杯牛奶,這樣我們就不吃苜蓿了,你覺得這樣好嗎?”費利克斯:“我還是喜歡吃苜蓿。”胡蘿卜須:“好,那我們走!”不一會兒功夫,他們就來到了苜蓿地中,到處都是誘人的綠色,一望無際。他們踩著柔嫩的苜蓿走了進去,那是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他們在裏麵狹窄的小路上走著,不時地發出驚叫:“那是什麼野獸留下的蹤跡呢?”一股涼爽的氣息,從短褲下麵鑽了進去,一直鑽到腿肚子,一絲麻木的感覺漸漸地從下往上爬。他們在地裏走著,最終在一片茂盛的草叢前停下了腳步,然後趴在了上麵。“舒服極了。”費利克斯說。他們的臉碰到了毛茸茸的草,感覺癢癢的。他們大聲歡笑,仿佛回到兒時的時光,那時他們躺在一張床上,也是這樣笑的。勒皮克先生總是在隔壁的房間裏朝他喊:“該睡覺了,小鬼們。”
苜蓿(3)作者:[法]儒勒?列那爾出版社:北方婦女兒童出版社他們忘記了饑餓,在田野裏遊泳,那個樣子很像水手,但有時看上去更像是兩隻青蛙。他們遊泳的時候,隻有腦袋露在了外麵。在這片綠色的波濤中,他們的手腳不停拍打著,但是波濤破碎之後,便再也無法合攏了。“我的下巴都快要融化了。”胡蘿卜須說。他們決定休息一會兒,細細地品味著這份幸福。他們靠在一起,看著有彎彎曲曲隆起的地麵,那是鼴鼠的傑作,彎曲的紋路,如同老年人身上暴露的青筋,蜿蜒突起。這些隆起的紋路在地麵上前進著,有時候隱沒在苜蓿叢中,有時又從中鑽了出來。這裏長著很多寄生植物,菟絲子就是其中的代表,它們張牙舞爪,把自己那些紅棕色的卷須向四外伸展,拚命地奪取苜蓿等植物的領地。在鼴鼠洞的旁邊,立著一個個小土堆,那是鼴鼠從洞裏挖出來的。遠遠看去,它們像是許多有著印第安風格的村落。“這樣還不行,”費利克斯說,“我們得吃。我先來。你可不能動我的這一份。”他伸出手,在地上劃了一個半圓,作為他的領地。“剩下的對我來說也很多了。”胡蘿卜須說。兩個腦袋在綠色的波濤中消失了,誰知道他們在做什麼呢?一陣微風吹來,綠色的波濤緩緩流動,苜蓿薄薄的葉子被吹起,露出了灰白的背麵。整片土地都在微微顫動著。費利克斯大把地拔起苜蓿,很快就堆了一大堆,裝著往嘴裏塞的樣子,還學著小牛發出咀嚼草料的聲音,不過他的模仿實在是有些糟糕。他裝作什麼都吃的樣子,似乎把根都吃了下去。胡蘿卜須卻沒有看出大哥在騙他,以為費利克斯真的把什麼都吃了下去。他倒是很認真地在吃,而且吃得很講究,隻挑鮮嫩的葉子。他把苜蓿鋪在臉上,一點點地吸進嘴裏,慢慢地咀嚼。幹嘛要著急呢?這個豐盛的宴席又不是租來的,這兒又不是在橋頭臨時聚集的集市。牙齒摩擦著,發出一種輕微的響聲,喉頭品味著一絲苦澀。肚子裏似乎在翻騰,但他還是在繼續咀嚼、吞食。
杯子(1)作者:[法]儒勒?列那爾出版社:北方婦女兒童出版社杯子胡蘿卜須在吃飯的時候不喝酒,也不喝水。這幾天,他似乎自然而然地失去了喝水的習慣,這讓他的家人和朋友們感到很驚奇。最早是在一次早餐時,勒皮克太太像往常一樣要給他倒酒,他說:“謝謝,媽媽,我不渴。”吃晚飯的時候,勒皮克太太給他倒酒,他又說:“謝謝,媽媽,我不渴。”“你倒是很節約嘛,”勒皮克太太說,“那剛好,別人就能多喝一點了。”這是第一天,他什麼也沒喝,也許是天氣並不熱吧!第二天吃飯的時候,勒皮克太太又問他了:“胡蘿卜須,你想要喝點什麼呢?”“啊,”他說,“我也不知道。”“那隨便吧。”勒皮克太太說“如果你想要喝點什麼,就自己拿杯子去盛吧。”他沒有去盛。是懶得做嗎?還是忘記了?或者說他不敢去盛?大家對此十分驚訝。“可真有你的,”勒皮克太太說,“現在你又多了一項本領。”“這可是一項不一般的才能。”勒皮克太太說,“將來哪一天,萬一你在沙漠裏迷路了,又沒有駱駝陪伴,這個本領就起作用了。”費利克斯和埃內斯蒂娜還為此而打賭。
杯子(2)作者:[法]儒勒?列那爾出版社:北方婦女兒童出版社埃內斯蒂娜:“我敢說,他能一個禮拜不喝酒。”費利克斯:“他能熬過三天,堅持到禮拜天就算是很了不起了。”“不過,”胡蘿卜須笑著說,“要是我不覺得渴,我以後就不會喝的。你們注意過兔子和天竺鼠嗎,它們就不喝水。你們注意到這個特點了嗎?”“你和天竺鼠可真是天生的一對兒。”費利克斯說。受到了大家的刺激,胡蘿卜須更想在眾人麵前表現自己。勒皮克太太幹脆不再給他擺杯子,他也不要。無論別人對他是冷嘲熱諷還是發自內心的讚賞,他都擺出一副冷漠的態度。“他生病了,要不然就是發了瘋。”有人說。也有人說:“他肯定在偷偷地喝東西。”時間久了,大家也都淡忘了這件事情。以前別人常常讓他伸出舌頭,看他是不是口幹,但現在大家幾乎不這麼做了。家裏人也對這件事情失去了興趣。隻有一些外地人聽說這件事後,會很誇張地揚起雙臂驚叫:“你們肯定是吹牛!哪有人會擺脫生存的需要呢?”有人還特意向醫生詢問這件事情,醫生也覺得這個病例很奇怪,不過在他看來,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胡蘿卜須原本也擔心自己會飽受煎熬,但逐漸地他對自己也感到驚奇。他一直很固執地認為,隻要堅持下去,無論什麼事情都能取得成功。開始的時候,他以為強迫自己不喝東西會非常痛苦,可他沒想到自己連一點不舒服都沒有感覺到。他的身體變得比以前更好了。可惜不能像忍住口渴那樣忍住饑餓,要不然他就絕食了,僅僅靠著空氣生活。從此,他連杯子都懶得碰了。他的杯子被擱在了那裏,很久都沒有動過。後來,女仆奧諾裏娜在裏麵裝了很多紅矽藻土,以便擦燭台用。
一點麵包作者:[法]儒勒?列那爾出版社:北方婦女兒童出版社一點麵包勒皮克先生心情好的時候,是挺喜歡和孩子們在一起打鬧的。他經常在花園的小路上為孩子們講笑話,費利克斯和胡蘿卜須會笑得在地上直打滾。這天早上,他們又笑得肚子疼了,埃內斯蒂娜跑了過來,告訴他們要吃飯了,大家的情緒才漸漸恢複平靜。每當全家人坐在一起時,每個人的臉色都顯得非常陰沉。大家像往常一樣快速地吃著,誰也不說話。一會兒功夫,桌子上隻剩下飯菜的殘屑了。飯吃完了,大家也該離開餐桌了,這時勒皮克太太說話了:“請你再給我一點點麵包,讓我吃完這份果醬吧!”她這是在和誰說話?平時,勒皮克太太總是自己吃自己的飯,頂多跟狗說幾句話。她對它講述蔬菜是多麼的昂貴,用這麼少的錢養活六個人和一條狗是多麼的困難。比拉姆搖晃著尾巴,拍拍草墊子,親切地對著她輕輕地叫喚幾聲。“不,”她對它說,“你才不知道我維持這個家是多麼的困難。你和那些男人一樣,以為廚娘拿著錢什麼都能買到。可是,黃油漲價了,雞蛋的價錢貴得離譜。哎,反正你是不會關心這些的。”可是,這一次,勒皮克太太卻是直接對勒皮克先生說的,這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兒。她確實是針對他,向他要一點點麵包吃完果醬。這是毫無疑問的事實,有兩點可以證明,一是她說話時眼睛一直看著勒皮克先生,二是麵包就放在他的前麵。他猛然吃了一驚,顯得有些猶豫。隨後,他用指尖在自己的盤子裏撿了一小塊麵包,扔給了勒皮克太太,臉上的表情非常陰沉而難堪。這是一出喜劇?悲劇?誰能知道?埃內斯蒂娜,覺得自己的母親受到了羞辱,心中感到了一種無法形容的恐懼。“爸爸今天的興致可真不錯。”費利克斯放肆地騎著椅背,心中這樣想。胡蘿卜須呢?他的嘴緊緊閉著,嘴邊是一些油,嘴裏麵填滿了炸土豆片,兩個臉頰都被撐得鼓鼓的。他用力地克製著自己的感情,倘若不是勒皮克太太及時離開了飯桌,他怕就要如同火山一般爆發。因為那位父親,居然當著自己兒子和女兒的麵侮辱他們的母親,把她當成是一個下賤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