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1)作者:[法]儒勒?列那爾出版社:北方婦女兒童出版社雞“我敢和你們打賭,”勒皮克太太說,“奧諾裏娜準是又忘記了關雞窩的門啦。”可不是嘛,隻要透過窗子往外看,在院子的盡頭,雞窩的門正開著,一個黑洞清楚地浮現在略帶一絲明亮的夜色中。“費利克斯,你去關一下?”勒皮克太太對著自己的大兒子說道。“我可不是管雞的。”費利克斯說。這孩子臉色蒼白,顯得沒精打采。他的膽子很小。“那麼,埃內斯蒂娜,你去吧?”“啊!我嗎?不,媽媽,我害怕!”大哥費利克斯和姐姐埃內斯蒂娜隨口應付了一句,頭都懶得抬一下。他們倆都趴在桌子上看書,看得正起勁兒呢,額頭都快撞到一起了。“唉,真是的,”勒皮克太太說,“我剛才怎麼沒想到呢,胡蘿卜須,你去把雞窩的門關上!”胡蘿卜須是她為她最小的小兒子取的名字,她為自己的創意感到很自豪,因為這孩子的頭發是棕紅色的,皮膚上有許多雀斑。胡蘿卜須,這個時候正在桌子底下玩。他站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媽媽,我,我也害怕。”“什麼!”勒皮克太太的嗓門大了起來,“都是這麼大的男子漢了,還怕什麼啊?快點去關!”“大家都知道的,他的膽子比山羊的都大。”姐姐埃內斯蒂娜附和著媽媽說道。“他可是從來都不會害怕的。”哥哥費利克斯也這麼說。聽到大家對他的表揚,胡蘿卜須的自豪感一下在心中升起來,他覺得自己要是不去做簡直是一種恥辱。他思想已經在跟懦弱做鬥爭了。為了進一步鼓動他,他媽媽說他要是再不去,就要賞他一個耳光。“那麼,點個火為我照一下路吧。”他說。
雞(2)作者:[法]儒勒?列那爾出版社:北方婦女兒童出版社勒皮克太太聳了一下肩膀,費利克斯笑了,眼神中卻盡是輕蔑。終歸是女孩子心軟,埃內斯蒂娜點亮了一隻蠟燭,陪胡蘿卜須走到回廊盡頭。“我在這裏等你!”她說。一陣狂風吹來,燭光被吹得來回搖擺,最終熄滅了。埃內斯蒂娜被嚇得不行,趕緊跑了回去。胡蘿卜須也害怕了,他兩腿緊緊地靠在一起,一個勁兒地打哆嗦,幾乎邁不動步子。夜黑得可怕,伸手不見五指。有時候會吹來一陣冷風,將胡蘿卜須緊緊包裹,這風大得幾乎要將他吹走。他在想有多少凶猛的怪物在朝著他臉上吹寒氣呢?最好還是悶頭衝著雞窩的方向衝吧,衝破這黑暗的包圍。他伸出手胡亂地摸索著,終於摸到了雞窩的門把手。他急促的腳步聲,在雞群引起了巨大的騷動,它們在裏麵胡亂地撲騰,咯咯直叫。胡蘿卜須一邊關門,一邊朝著它們叫嚷:“別叫啦,是我!”關上門後他馬上溜了回去,胳膊和腿上都仿佛長了翅膀,幾乎是一下子飛回去的。他氣喘籲籲地回到了屋子中,燈光很明亮、很溫暖,他覺得非常自豪。雖然他渾身濺滿了泥點,但他的樣子看上去卻像是穿了一件美麗的新裝。他笑著,驕傲地挺直了身子,等著別人讚美他。他的眼睛緊緊盯住親人們的麵龐,想要從那裏尋找一些讓他感到欣慰的表情。可是費利克斯和埃內斯蒂娜依然在埋頭看書,似乎什麼也沒發生過。最後,勒皮克太太用她慣用的平靜語調說道:“胡蘿卜須,以後關雞窩門這件事情就歸你來做了。”
山鶉(1)作者:[法]儒勒?列那爾出版社:北方婦女兒童出版社山鶉像往常一樣,勒皮克先生將盛獵物的袋子往桌子上一倒,兩隻山鶉掉了出來。孩子們開始了各自的工作。牆上掛著一個石板,大哥費利克斯將它們登記在石板上,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了。姐姐埃內斯蒂娜要做的是給獵物剝皮毛。而胡蘿卜須呢,他專門負責弄死那些還沒有完全斷氣的獵物。大家都說他的心腸特別硬,所以把這份工作交給他來做。這兩隻山鶉還沒死,它們拚命地扭動著脖子,做著最後的掙紮。勒皮克太太:“趕緊把它們弄死啊,你還在看什麼呢?”胡蘿卜須:“媽媽,我也喜歡在石板上做登記的工作,今天該輪到我來登記了吧?”勒皮克太太:“你個子太矮了,夠不到石板。”胡蘿卜須:“我覺得拔毛也是不錯的活兒。”勒皮克太太:“這種事情怎麼能由男子漢來做呢?”胡蘿卜須不再說什麼,他拿起了兩隻山鶉。人們很仔細地告訴他怎樣才能弄死它們。“緊緊抓住它們的脖子,要戧著毛抓。”
山鶉(2)作者:[法]儒勒?列那爾出版社:北方婦女兒童出版社他一隻手抓住一隻山鶉,將它們甩到背後,開始幹活了。勒皮克先生:“好家夥,居然兩個一起來!”胡蘿卜須:“這樣速度能快一些。”勒皮克太太:“別裝出一副慈悲的樣子,你的心裏正高興得不行吧?”山鶉撲棱著翅膀,拚命地掙紮,它們可不想死。它們身上的血管高高地突起,羽毛落了一地。但是胡蘿卜須想把它們掐死卻不容易。為了讓它們不亂動,他把它們夾在兩腿之間。你看,他累得滿頭大汗,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他高昂著頭,什麼也不看,捏著山鶉的手卻越來越緊。山鶉依然沒死。他有些生氣了,想要早點把它們弄死。於是,他抓住它們的腳,將他們的腦袋往自己的皮鞋尖兒上摔。“啊!劊子手!劊子手!”費利克斯和埃內斯蒂娜嚇得大聲喊叫。“他可真有兩手兒。”勒皮克太太說,“可憐的山鶉,落在他手中真是太不幸了。”勒皮克先生是個老獵人了,可他都覺得這副場景太過殘忍,不忍心再看,帶著心酸走開了。“好啦!它們死了。”說著,胡蘿卜須將兩隻山鶉扔到了桌子上。勒皮克太太翻了翻山鶉。它們的腦袋破了,腦漿都濺了出來,還在不停地滴著血。“早就應該讓他停止那麼殘忍的行為,”勒皮克太太說,“現在多髒啊!”大哥費利克斯說:“是啊,他這次可沒有以前那麼利索。”
這隻狗(1)作者:[法]儒勒?列那爾出版社:北方婦女兒童出版社這隻狗昏黃的燈光下,一家人都在做著自己的事情。勒皮克先生在看報;勒皮克太太在織毛線;費利克斯坐在火爐邊,高高地翹著雙腿取暖;埃內斯蒂娜在看書,那是學校給她的獎勵;胡蘿卜須呢,他正坐在地上,似乎在回憶什麼事情。比拉姆正在草墊子上睡覺,突然它用低沉的聲音吼叫起來。“噓!”勒皮克先生示意它閉嘴。“畜生!”勒皮克太太也覺得不耐煩了。可是比拉姆依然在吠叫,它那凶猛的模樣,所有人都感到一絲膽顫。勒皮克把手按在胸口的位置,氣得咬牙切齒,瞪著眼睛朝它看。費利克斯也開始破口大罵。原本安靜的場麵瞬間被打破了,大家亂成了一團。“住嘴,你這倒黴東西!別叫了,混賬東西!”比拉姆叫得更凶了。勒皮克先生將手中的報紙砸向它,用腳踹它。氣憤的勒皮克太太給了它三個耳光。比拉姆怕打,躲到了一邊,鼻子貼在地上趴著,撕咬著草墊。但它依然在叫,仿佛充滿怒火,要將自己那沙啞的嗓子吼破。勒皮克一家人簡直要被氣瘋了。大家都站了起來,紛紛對這隻賴著不走的狗發起攻擊。但是比拉姆就是不聽話。窗子上的玻璃被震得嘩嘩響,火爐管子在發抖,埃內斯蒂娜也尖叫著。胡蘿卜須走了出去,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麼事情,雖然並沒有人吩咐他這麼做。
這隻狗(2)作者:[法]儒勒?列那爾出版社:北方婦女兒童出版社也許是一個遲遲沒有回家的流浪漢正從街上走過吧,隻要他不從花園裏爬進來偷東西就好了。胡蘿卜須心想。走廊裏黑黑的,胡蘿卜須隻能摸索著朝門口走。他伸出手臂,在門上摸索了幾下,很快便找到了門閂,他故作聲響地抽動著它,但是並沒有開門。以前,他總是打開門,跑到外麵去,打著口哨,唱一些歌曲,故意用腳踩出很大的聲音,想盡一切辦法嚇唬那些可怕的敵人。但是今天,他想換個花樣。此時,他的家人們還以為他正在街上巡邏,忠實地圍繞著屋子查看每一個可疑的角落。但這一次,他靜靜地躲在門後一動不動,這種行為肯定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總有一天,他的把戲會被識破,可是很長時間以來,他耍的小聰明,從未被識破。他也有害怕的事情,那就是咳嗽和打噴嚏。他屏住呼吸,抬起頭,門上有一扇小窗子,幾顆閃爍的星星光芒從裏麵穿了過來。不過現在,他得回去了,要是在外麵待的時間太長,別人會懷疑他的。他用瘦弱的手搖動著沉重的門閂,門上的鐵環生鏽了,門閂在裏麵嘩啦啦地直響。他猛地一用力,門閂又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大家聽到這種響聲,會以為他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從遠處回來了!胡蘿卜須會一臉歡喜地跑進來,安慰處於混亂中的家人。然而,自從上回起,還沒等胡蘿卜須回來,比拉姆早就陷入了沉默。勒皮克一家坐在自己習慣的位置上,每個人都十分安靜。誰也沒有對他展開詢問,但胡蘿卜須依然自言自語地回答:“那會兒,是狗在說夢話。”
夢魘作者:[法]儒勒?列那爾出版社:北方婦女兒童出版社夢魘家裏偶爾會來客人,但胡蘿卜須並不歡迎他們,因為他們會打擾到他。他們會睡他的床,而他隻好去和母親一起睡。這個倒黴的孩子不僅白天常常犯錯,晚上也經常出亂子。他睡覺的時候會打鼾,母親認為他肯定是故意的。這是一個大房間,八月份的時候依然很涼快。裏麵有兩張床,一張是勒皮克先生的,一張是勒皮克太太的,胡蘿卜須就睡在母親的那張床上的最裏麵。快要睡覺了,胡蘿卜須悄悄地躲在被子中咳嗽,清了清嗓子。鼻子是不是也會打鼾呢?也許可能吧。他慢慢地用鼻孔呼吸,看看它是否順暢。他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的呼吸聲過重。然而當他睡著了,這一切努力都白費了,鼾聲如約而至。那大概是一種嗜好。立刻,勒皮克太太的手指就掐在了他屁股上肉最多的地方,直到掐出血還在掐。這種方法她屢試不爽。胡蘿卜須大叫起來,驚醒了勒皮克先生,他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他發夢魘。”勒皮克太太回答說。此時她像奶媽那樣唱起了印度風味的兒歌。胡蘿卜須的臉和膝蓋對著牆,似乎想要把它推到。他雙手捂著屁股,準備招架即將到來的亂掐。就這樣他又睡著了,在床的最裏麵,在他母親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