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羽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點亮了她心中的希望,她幾乎是從地上爬起來的,因為血液循環不暢,直接撲向了棺材蓋子,被冥羽有力的扶住。
“不要整出這麼大的動靜,我可是躲過了他的眼線悄悄進來的。”
“憑吊這種事情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做的。”
因為冥羽的話,讓王珞瑜有了精神說話。男人用一種看白癡的眼光看著她。
“讓人家看著我驗屍?讓蕭揚帶我回去給安如楓治病?姑娘啊你怎麼不長腦子?!”
“……”
然而開棺之後,冥羽就不再說話了。他抿著唇,銀針在焦黑的屍體上戳了又戳,最後盯著那個黑的發亮的銀針,眼眶驀然紅了,額上青筋突起。
王珞瑜本來對這樣的屍體也存著懷疑的,她並不全相信安如楓和手下的對話,那些都可能是演戲。
但是冥羽的神色卻讓她確定了。
“不要告訴我是壞結果,我昨晚上廢了好大的力,才求了出宮的機會,就是想聽到你的否定的。”
冥羽的語言不再輕佻。
“嫂子,他身上的毒,你知道的,帶了很多年,都滲入骨髓了。因為冰魄的原因,倒也百毒不侵,然而身體會留下痕跡。”
“嫂子,你能為他守靈,我十分感激。因為我這個當兄弟的勢必要去著手準備他之前交代的事情了,事成之後我會送你回去和你父親團聚,現在,你不要輕舉妄動,配合好蕭揚,我需要你拖住他。”
“保護好自己!”
他最後總結陳詞,說的格外沉重。然後人便頭也不回的離去。看樣子,是要準備報仇的架勢。
王珞瑜徹底癱坐在了冰冷的大理石上,她幾乎不會哭了,但是抬手卻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麵。
別人的話可以不信,但是冥羽的話絕不會有假。
腦子在這一瞬間變得清明無比,她回想著昨晚和安如楓之間發生的一切。
昨晚——
“你放開我!”
梅園裏,她掙紮了半天也掙不脫安如楓的懷抱,他身上的冷氣和曾經蕭長風的懷抱何其想象,然而她卻再也感受不到自己心動或者溫暖的感覺,她隻有更多的心痛,讓她發狂,讓她麻木。
“現在呢。你是要殺我滅口嗎?你殺了我啊!”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王珞瑜吼完之後,再也沒有力氣,癱倒在他的懷裏,無力掙紮,無心掙紮,隻剩下了哭泣。
如果他還活著,那麼一切鬥爭都會有意義,現在她隻恨不得自己也死了。
是太後的人,是他們殺死了蕭長風啊!
“傻瓜,我怎麼可能殺了你。”
安如楓呢喃著,伸手撫過她的頭頂。
“忘記你聽到的,你看到的,這對你好。我想要你活下去。”
說的真動聽!
王珞瑜終於找回來一些頭緒。
“你現在不殺我,我會把你和太後勾結的事情告訴蕭揚的,到時候不要後悔,到時候蕭揚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
他又笑了,聲音低沉悅耳。
“你以為他就沒有參與嗎?他要截了襄王,隻是太後從中插手了而已。反正襄王都是一死,死在誰的手裏都一樣,結果比過程重要。你要告發我是太後的人,你覺得他會相信你的一麵之詞嗎?你這樣做等於承認自己是王珞瑜,你覺得你的父親還能平安的過了晚年嗎?你承認了自己的身份,等於認了自己和蕭長風早有苟且。這等於給蕭長風臉上抹黑,你想讓他死了也沒有清名嗎?你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就罷了,想想你在乎的人。”
安如楓掐自己的七寸掐的很準,是的,她不能就這樣衝上去說安如楓是太後的人,口說無憑。她如果親口承認了自己是王珞瑜,就給了蕭揚光明正大的抹黑蕭長風,處理了父親的理由。
不得不承認,安如楓的心思深沉,從不做無用的事。他篤定蕭揚對他的信任,三言兩語就讓王珞瑜發昏的頭腦清明起來,認清形勢。
她笑的波光瀲灩,月光下風華無雙。
“好,安如楓,從前我小瞧了你了。也是,一個忍辱負重,甘為人寵的男人,怎麼可能是簡單的角色。”
感覺到男人的手臂有鬆懈,她便趁勢推開了他。
“讓開,我要去找蕭揚。”
“就那麼急著想死?”
他拉住了她的手腕,卻又被她甩開。
“放心,隻不過是請旨回府辦喪事。你那麼手段高明,我是斷不敢輕舉妄動的。”
她便再不看他,一步一步,堅定的走向了紫金殿。宮道那麼長、那麼黑,他便提著燈,始終走在她前麵三米處,兩人都知道,日後的距離到此為止。
……
一滴冰涼的眼淚掉在了大理石地麵上,王珞瑜抬手擦幹了眼睛。就在剛才,她已經試探清楚了,蕭揚並非毫不知情,並且對自己,他是存了別的心思的。他們都說破了身份,但是他並沒有追究她的意思。
那麼安如楓,七天之後,我們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