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歲月(四)(2 / 3)

栗子無奈地說:“阿水是在酒店被抓住的,在場還有兩女一男,什麼場景你應該想想也知道了。警方要通知家屬,他又不敢告訴家人,留了我的電話。我冤不冤,剛離婚,他又弄出這樣的事情,這種自暴自棄不要好的,我是不會去見他了。到時候可以的話,你來看下他好了。”

過了兩個星期,阿水就判下來了,五個月,因為那酒店房間是阿水長期居住的,證據確鑿,據說阿水也沒做什麼申辯。

可栗子還是將這事告訴了阿水的爸爸,經不起他爸爸的追問,栗子又把他們離婚和阿水借了“海帶”600萬要不回來的事都告訴了他爸爸。他爸爸痛心疾首,一時間難以承受,老淚縱橫。他哭著勸栗子回來。栗子心裏也翻江倒海,對著阿水的爸爸,她於心不忍,她說一切等阿水出來再說。

隨後幾天,阿水的爸爸把他們家在房產公司的股份全部轉讓掉,淨虧了300多萬。他爸爸用這錢,替阿水還掉了所有的債務,包括小林的一百萬,本金一次性還清。

小林打來電話跟我說阿水還有三個月的利息錢四萬多塊沒有給他,問我是現在向他父母要還是等阿水出來向阿水要。

我說:“小林你夠了!人家家產都已經賣光了,你還這麼不依不饒。”

小林委屈地說:“這不是跟你商量麼,要不還是等他出來先,以後有錢了再說吧。”

我說:“要不我替他還給你吧!”

小林推說:“那怎麼好意思,你是你,他是他。”

我一轉念,對,幹嘛還要給小林這種人錢,已經讓他拿得夠多了,換做阿水,也不會給他了,我又何必!我馬上改口說:“那就算了吧!”

過了兩個星期,周一上班的時候,栗子跟我說這周五可以見阿水。

於是我提前請了假,周五一大早,風塵仆仆地跑去了SH栗子陪我一起打車去了看守所,在大門口她不願進去,她叮囑我不要跟阿水說她在門口。

看守所的鐵門冰冷森嚴,不寒而栗,登記進去後,我被帶到了會見室,工作人員讓我在那等。

我坐在小房間裏心情繁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甚至有點害怕見到阿水。不一會,阿水慢悠悠地走出來坐在我的前方,我們中間隔了一張厚厚的鐵絲網。

他的旁邊站了個警察,阿水客客氣氣的稱他為管教。阿水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藍色囚服,理了個光頭,眼眶深陷,眼圈發黑,雙目無神,他說:“阿杯,給我來根煙!”

我看了眼他身旁的警察,那警察年紀也跟我們不相上下,通情達理,偏過頭去假裝自己沒看見。

於是我點了根煙,自己嘬了兩口後,把煙屁股從鐵絲網的網眼裏給塞了過去。

阿水拿了煙,閉著眼睛,用力地吸了兩大口,然後抬起頭來緩緩地吐出煙圈,我傻傻地看著他,這一舉一動,讓我想象出他吸毒的樣子,心生厭惡。

抽了幾口煙,阿水開口問我:“我爸早上剛來看過我,說是樓都賣了,錢都還清了?”

我點了點頭說:“是的。”

阿水又低下頭,擠了擠眼睛說:“很久沒抽煙了,這幾口進去,頭有點暈!”

我說:“你少抽點。”

阿水搖搖頭,說暈了也舒服的。他又定了定神,問我栗子怎麼樣。

對著阿水,我學不來說謊,我說:“她就在門口,不肯進來,可能是怕看到你會情緒失控。”

阿水說:“確實是我對不起她,沒臉見她。也害了我爸,辛辛苦苦半輩子的積蓄,都讓我給賠進去了。”

我很疑惑,我說:“你好不容易追到了栗子,你為什麼還跟她離婚?”

阿水手裏的煙快滅了,他仍用手指搓著煙屁股,然後看著最後幾縷青煙飄走,發著呆,就像絕唱。他說:“我可以讓她跟我一起享福,但不能讓她陪我吃苦。”

我追問他:“那你有沒有考慮過栗子的感受?!”

阿水說:“不需要,貧賤夫妻百事哀,長痛不如短痛。”

阿水耷拉著腦袋一臉的滿不在乎,不知道是裝給誰看。

“給我寄幾本足球雜誌吧!”臨別時阿水囑咐我,“再給我寄一瓶善存維生素複合片。”

他看起來精神還不錯,離開的時候,跟年輕的警察有說有笑。

我剛出門口,栗子就走上前來,問我阿水怎麼樣。

我說:“氣色還不錯,不過還有什麼比失去自由更糟糕的呢。”

栗子歎了口氣,說:“這都是他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