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擔心地打給栗子，響了三遍，栗子終於接了，我問阿水怎麼聯係不上了。
一陣沉默之後，電話那端隱約傳來了栗子的哭聲，栗子說：“這次阿水可能遇到大麻煩了。”
我說：“栗子你別哭，你慢慢說，看我能不能幫上忙。”
栗子調整了下情緒，有點啜泣的說：“阿水的公司本來好好的，每一筆業務都要有足額的抵押才放款，去年五月份，“海帶”找到了阿水，說自己跟朋友在GZ承包了一個煤礦，煤層淺，礦質好，交通再投點錢把路修好，以後前景非常光明，他問阿水要借600萬。阿水說這邊公司規定都要有抵押，“海帶”說抵押現在沒有，他的房子也都去貸了款，然後主動提出把利息加到三分，阿水在家考慮了兩天，雖然他對“海帶”的財力沒有把握，但他從小就很佩服“海帶”的能力，而且前些年鎮上出來好些人包煤礦都發了財，加上三分的誘惑也確實大，衡量了一下，最後還是答應了“海帶”。一開始“海帶”的利息很準時，過年的時候，還是現金送到阿水家裏去，師徒兩言談甚歡。可是沒多久，今年三月和四月份，“海帶”的利息就會拖一兩個星期，五月份“海帶”甚至聯係不上了，那段時間阿水非常苦惱，有時甚至兩三天都沒睡，六月份的時候忍不住去了趟GZ才發現那個礦就在過年的時候出了事故，差點壓死人，被勒令停工整頓，礦上的人說“海帶”去BJ找關係，可一去沒有了蹤影，杳無音訊。“海帶”這六百萬，都是阿水自己一人募資而來，他自己私人的錢就有三百萬，可除了事情之後，股東都指責阿水違規操作，要阿水付全部責任，並退出公司！”
栗子說阿水茶飯不思，瘦了20多斤，原本健碩的身材，現在也隻剩皮包骨了。
現在阿水如果清算的話，三百萬血本無歸之外，還得再搭進去三百萬，而這三百萬，都是阿水以1分5利息集資過來的，小林就有一百二十萬，上兩個月利息的錢都是阿水自己掏錢在付的，怎麼辦？
栗子越說越傷心，麻木地不停問我：“怎麼辦？怎麼辦？”
我說：“阿水的爸爸知道麼？”
栗子說：“阿水死活不肯告訴他爸爸，他認死了“海帶”不是這樣的人，說他人一定會回來的。”
我安慰栗子說：““海帶”也教過我八年的體育，我也相信他是個敢作敢當敢負責人的男子漢。而且他能力很強，關係很好，一定會有辦法的。”
栗子歎著氣，說：“真沒辦法，我就把SH的房子賣了給他還債！”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沒過幾天，小林就打來電話，火急火燎地問我阿水去哪了。
我說：“不知道，我們很久沒聯係了。”
小林說：“阿水電話關機兩個星期了，他是不是跑路了？他可欠了我一百多萬，這裏麵還有六十萬是我老丈人的，這不是要我命麼！你要不，趕緊把栗子的電話給我！”
我一聽他說栗子，我不高興了：“我說阿水出事，你找栗子幹嘛？你這一百多萬之前你不是親口說是你廠子賣掉後，你爸爸給你的錢麼？！”
小林說：“阿杯，你沒事吧，你以為栗子是你的老婆啊？！你這麼保護她幹嘛！”
我也生氣了，我說：“我也有錢在阿水那裏，我也著急！現在他肯定是遇到麻煩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們總是要相信阿水的！”
小林陰陽怪氣地說：“阿水是跟你一起長大，我可沒跟他有這麼好的關係，我隻是把你當做自己最好的兄弟，你今天這麼護著他，我就什麼都不說了，你們估計都是一夥的！”
我說：“小林你別借題發揮！你借阿水錢，是你們自己談的，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小林鬆了口氣，他說：“是我太衝動了，阿杯，對不起，我對事不對人，但這些錢是我的全部家當，阿水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找出來的！”
掛了電話，沒消停兩天，小林又打我電話，說自己三天沒合眼了。他也不為難我，也不為難栗子，阿水一人做事一人當，他要起訴阿水了！
我默默地說了句：“好吧，相信法院總是會主持公道的吧。”
我站在陽台上，月朗星稀，我問夜空，阿水究竟在哪，四周靜寂，無人知曉。多年的友情在金錢麵前變得如此不堪一擊，我也不能怪小林的咄咄逼人，畢竟他也是受害者，他也需要去尋求一種保護。我想起我們曾經一起擠在小林的家裏看三級別，開著不合年紀的玩笑，這樣的日子一去不返，讓我感到無比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