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六月,世界杯第一次來到了神秘的非洲大陸。
我爸爸給我打來電話,他說馬拉多納終於又回到了世界杯,看他那走樣的體型,感覺到時間過得真快,他問我:“90年世界杯,馬拉多納在擺脫八個巴西防守隊員直傳給卡尼吉亞那個球,你還記得不?”
我說:“我在專題片裏麵看到過很多次。”
“哎……”他歎了口氣說:“那場比賽我跟你一起看的直播啊!”
“可是那時候我才七歲,怎麼可能記得!”
我爸“哼”了一聲說:“你就是沒有足球天賦,你七歲看的葫蘆娃你肯定還記得!”
家裏的修理廠在我爸爸的悉心經營下,蒸蒸日上,跟縣裏幾家大的保險公司都有很好的合作,他給定損員25%的回扣,比其它修理廠都更加慷慨。我很佩服他就是我爸對錢從來不計較,賺十塊,要分給別人六塊,他曾經在我們修理廠的大廳掛了一副匾,寫著“吃虧是福”,後來又怕被顧客看了會有歧義,又掛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有一次我爸爸喝多了酒跟我說起栗子的爸爸,他再次提起,說沒有米剛就沒有我們這個廠,就沒有今晚的茅台和毛豆。
我提醒他毛豆我們應該還是吃得起的,就算買不起也可以自己種。
他搖搖頭,說:“剝毛豆吃是一種生活狀態跟心情,對我來說,茅台是物質文明,這個毛豆就是精神文明。當初沒有米縣長的力排眾議,我們根本就拿不到這麼優質的地塊和低利息的貸款!”我爸爸曾跟米縣長提議,把廠裏的三分之一的股份轉到他名下,可米縣長說什麼也不要。後來直到他出事了,栗子結婚了,我爸爸找到栗子的媽媽,又提出這個股份的事情,一番苦口婆心,最後我爸爸說:“既然你為難,什麼協議都不用簽,全靠我老陳的人品做擔保!”
我爸爸把每個季度的利潤分成都準時的打給栗子,並把前幾年的利潤一次性折現給阿水和栗子在上海買了一套房子,他讓我不用擔心栗子家的生活來源,“沒有人會知道,都以為是阿水家買的!”
阿水家這幾年非常走運,他們家原先的廠房現在成了城鎮發展的熱點區域,沿街的部分還改成了商業性質,他爸爸把地塊包裝了一番,連同冷庫一起打包,全盤轉讓給一個溫州市區的老板,套現一千多萬。阿水爸爸又拿這筆錢跟人合夥在鎮上又拍了一塊宅地,位置非常核心,打算建高層住宅,前景光明,前段時間融資,鎮上很多人都掙著借錢給他家。
阿水和栗子婚後一直在上海生活,栗子好像沒怎麼上班,就在家裏看看書,有時候出去逛逛街。她沒怎麼給我打電話,就是QQ上會聊兩句,她說自己一直沒有懷孕,阿水一個星期有五天都是12點之後回家,永遠都是醉醺醺的樣子,不過阿水對她特別好,回來前都會打電話問栗子想吃什麼,栗子隨便說,再遠再貴阿水都會帶回來。夜深人靜的時候,兩個人靠著落地窗,吃點宵夜聊聊往事,是栗子覺得特別幸福的一件事。
阿水他爸爸廠子轉了之後就沒阿水什麼的事了,他回到上海這個他熟悉的城市闖蕩,結交了一些天南海北的朋友,應酬不斷。偶爾阿水也來杭州,叫我出來一起喝酒,地點總是某個KTV的豪華包廂,裏麵半熟不熟的朋友坐一圈,懷裏都抱著個濃妝豔抹的姑娘,他們不怎麼唱歌,就不停喝酒,互相吹噓人脈,互相介紹項目,有時候牛吹得沒有意思了,就到包廂後麵的隔間去打牌賭錢,然後讓那些個女孩子留下來照顧我,有次我一個人身邊就圍坐了八個姑娘,個個都讓摸,感覺自己跟貝盧斯科尼似的。
世界杯快開幕的時候,阿水給我打來電話,說:“西班牙這次可能會奪冠,作為多年的球迷你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