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比我早幾天去學校,前一天晚上,我們兩個提了酒,坐在渡輪的頂上,渡輪來來回回往返鼇江和龍港之間,我們吹著風,看著江上的月亮,“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時初照人……”
阿水說,海邊的人一定要出去的,有了船,就有駛向一切未知的可能,鼇江人就是要沿著鼇江,走向四方,鼇江是大陸離DYD最近的地方,鼇江人很早就在DYD周邊打漁了,解放前鼇江還有客船到台灣的基隆港。
我從不知道我的家鄉如此偉大,我在這裏生活了18年,從此揚帆起航,但是我知道不管我開向何處,我桅杆上的那麵旗幟,會永遠寫著“鼇江”,我問阿水:“畢業後,你還會回來麼?”
阿水想了想說:“看情況吧!”
第二天,我送他去車站,他忽然跟我說:“阿杯,我們小學是天天見,初中是放學見,高中是每周見,這次分開要過年才能見了吧!”
我聽得有點難過,眼淚開始打轉,阿水和我簡單地擁抱了一下就上車走了。我看著遠去的汽車,像是送別了我的青蔥歲月,眼淚開始滴落下來,不知道坐在車廂裏的阿水是否也一樣。
溫州,B市,相隔千裏,綠皮火車哢擦哢擦能坐上一天一夜。一個星期之後,我就這麼靠著車窗,看著窗外風景漸變,當江南的青山綠水不再有,當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不再有。
8月的B市,氣候幹燥,傍晚7點多天還是亮的,北四環路上高樓聳立,車水馬龍,我一個人站在天橋上發呆,18年來,我從來沒有邁出過我們的溫州大地一步,看著眼前的一切,就跟做夢一樣。
我的大學是一所以信息技術聞名的大學,但我分數不夠,隻能被機械工程係錄取,我爸爸安慰我說:什麼電子化,信息化,最終撬動經濟的還是機械化。
他執意要陪我一起去大學報道,說是順便要來B市考察汽配市場。在學校裏,他忙前忙後,幫我買生活用品,搭蚊帳,穿被套,我看著心裏有點酸,我說我自己會弄的!我爸說:“他看到大學宿舍,想起了自己以前求學的日子,再回味一下。”
他還陪我一起去教室,饒有興致的把我們班級的女生給打量了一番,跟我說這些女孩子都太一般,比栗子長遠了,無論長相氣質!
臨走時,我問他市場考察得如何。
他淡淡地說:“B市的水太深了。”
我不懂裝懂地點了點頭,心想:水深不深關你什麼事?還有,什麼叫水深?
等到我爸爸走了,我才發現自己在這個偌大的城市裏是如此的渺小,舉目無親,除了宿舍管理員查房的時候會看一眼我的床位,不然怕是我失蹤了都沒人會在意。
阿水不在我身邊,栗子不在我身邊,我試著交往新的朋友,我渴望著新的戀情,我需要找尋在這個城市的存在感。
大二的時候,我跟班上一位B市的姑娘談上了戀愛。那年冬天下大雪,班裏同學跑到操場玩雪,我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雪特別興奮,撒歡,奔跑,堆雪球,惡作劇地把別人堆的雪人踢翻,當我踢到第三個雪人的時候,忽然發現它是個真的人。這也不能都怪我,她穿著白色的羽絨服蹲在地上跟隱身了似的。
她在雪地裏打了個滾,費盡周折的艱難爬起後,蹬著大眼,質問我是不是瞎了眼了。
我非常尷尬地賠禮道歉請人吃飯,結果一來二去我們就成了男女朋友,她生氣的時候常說的一句話就是:原來我才是那個瞎了眼的。
她叫朱音,朱茵的發音。有一次我們去西單玩,回來趕不上末班車,於是就在護國寺附近的一家小賓館過了夜,半推半就,我們發生了關係,朱音很坦誠地說她不是第一次了,高中畢業的時候她去成都旅遊,給了一個比她大九歲的男人,她問我是否介意。
我靠在窗台抽煙,心裏隻想著再操一次,於是我說自己不介意,我騙她說我也不是第一次。
她竟還覺得她自己吃虧了,唉聲歎氣的。
回到宿舍,我興奮地給小林打電話,告訴他我已經不是處男了。
小林說他早就不是了,他已經捉了三個女的,其中一個就是馬麗。在去廣州沒多久之後,他爸爸患了高血壓身體常常會不舒服,於是就讓小林學著和馬麗一起跑業務。有次出差,跟客戶喝完酒回賓館,小林借著酒膽去敲馬麗的房門,馬麗推開門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一件吊帶的睡衣,俏麗的胸脯若隱若現,小林像餓狼一般便把她鋪到在床上,門都忘了關。
我:“說小林,你真的太厲害,這畫麵,我聽聽都硬了。”
小林說:“哎,可是我是第一次啊!痛得我咬牙切齒啊,而且還是馬麗幫忙扶著進去,進去大概半分鍾,就出來了。馬麗還安慰我說:‘沒事,慢慢會好起來的。’我讓她做我女朋友,她說不可以讓我爸爸知道,我質問她是不是跟我爸爸有一腿,她生氣的問我把她當什麼人了,我哄了好久她才笑了一下。但那天說什麼也不讓我再搞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