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將軍(1 / 2)

深夜的駐軍大營,中軍帳前的兩盞紗燈依然明亮,一員副將匆匆走進,稟告道:

“將軍,蠻兵已退出清水河!”

聽到這個消息,守在一旁的幾名副將無不鬆了口氣。“啊,這下我軍也可暫作休整了。”“是啊,想來這種季節,蠻兵沒了糧草也難以支持。”

“將軍,我們要趁勝追擊嗎?”有個年輕的副官出聲問道。

“不,窮寇莫追。”帥案前一名青年轉過身來,火光映著他的側臉棱角分明,眉目英挺五官俊朗,那一身戰袍更是襯得身姿修長。他雖然十分年輕,開口卻沉穩而冷靜。從眾人的目光中也足見對他的信服。

“全軍原地休整一天。明日辰時所有將官到帥帳前聽令!”

“得令!”眾人抱拳行禮,紛紛退下。

帳中恢複了平靜,那青年將領終於鬆開了眉頭,望著那跳動的燈火有些出神。未幾,帳外又響起腳步聲,有人叫道:“將軍,末將有事相商。”

是周副將。“請進。”周副將比他年長幾歲,在軍中已經有十餘年,曾跟隨父帥等人出生入死,兩家私交也很好,平素他都以大哥相待。

副將周康行了禮,謝了座,他抬頭看了看這位年輕的將軍,忽然笑道:“恕末將多嘴,您也該回家看看了。”

說得他一愣。

“哪有新婚燕爾就不回家的!哎,梁瑢,你娘托了我家內人跟我說,讓我勸你,有空回去看看吧。”周康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聽說那位相府千金生得不錯,性子也好,太夫人直誇賢惠。有這樣的孫兒媳婦,老人家什麼顧慮都沒有了。你也別計較那麼多,新婚到現在一麵都沒見過呢吧?明日正好全軍休整,你也回去看一看,順便給太夫人、夫人請個安。”

梁瑢聽了他的話,這才想起自己上個月已經成婚,已經有了一位妻子。雖說是妻子,不過婚禮當日他隻隔著蓋頭見了一下,匆匆拜了堂喝了交杯酒,他連洞房都沒進,就接到戰報上馬離去,時至今日連妻子長成什麼樣都沒有印象。

“周大哥言重了。”梁瑢也不端將軍的架子,坐下與周康閑聊兩句,“隻是戰事太忙無暇顧家,下次有機會,我就回去。”

“別下次了。就算是看看你娘和太夫人,你也該回去一次了。讓兩位長輩牽腸掛肚,可不算孝順。”周康拿話堵他。

“哎。”梁瑢輕歎一聲,神色間難得有幾分猶豫。

“這婚事結都結了,許相跟你家聯姻,倒也不一定是為了爭權奪利。說起來,咱們西北軍在朝中素來中立,許相這一派麼……倒也沒什麼利益衝突。如今你還年輕,又剛剛襲位,為了站穩腳跟,鞏固西北軍的根基,這門親事結得很是時機。”周康勸說道:“待咱們再打幾個勝仗,朝廷將大元帥的頭銜頒下,你梁府依舊是名符其實的大元帥府,你父兄在天有靈,也會欣慰的。”

“我知道。”梁瑢輕聲說道。他都知道,這些道理他已經聽過不下十遍了,隻是想起那個新婚妻子時,不禁心中會起漣漪,不知該如何麵對。

梁府和許家也算是世交,當年父親在世的時候,兩家長輩就曾口頭定親,日後若得兒女便結為親家。梁瑢本來有個哥哥,然而去年與蠻兵一戰極為慘烈,父兄接連戰死疆場,引得朝中大為震動。梁瑢當時尚無官銜,憑著一腔熱血和銳氣執起長戟,率一隊百餘人的少年兵尾隨蠻兵直入漠北。是役他們憑借地勢巧設埋伏,將已有懈怠之心的蠻族首領生擒回來,為父兄報了仇。朝中聞之大大褒獎一番,也不追究梁瑢擅自行動的罪名,直接封了西北軍副統製龍驤將軍的官銜給他。朝廷上下也都知道,西北軍就是梁家軍。梁家世代鎮守西北,乃是國之支柱,外禦北蠻,內鎮疆土,若有動搖,便是禍事。

但梁瑢到底年輕了些,到底能不能統禦西北還需時日觀察。朝中有意空缺了帥銜,想讓梁瑢再立軍功。而京中那些豪門世家卻知道奇貨可居,一時間紛紛打聽起梁瑢可曾婚娶。這當口上,許相那邊忽然傳來消息,說是兩家既然已經定親,希望孩子們早日完婚。

當年的口頭婚約,隻怕兩邊大人都並未當回事。若是父兄並未戰死,父帥百年之後,西北軍的兵權落在誰手尚不確定,而那許相也未必願意掌上明珠遠嫁西北。

可如今這種情形,許相的意圖再明顯不過。許家是文官出身,缺少有兵權一派的相助,自然想要西北軍的勢力。而朝中其他想打西北軍主意的人也不少,有說梁瑢年輕不足以委以重任,應當另選賢能的,有說西北軍勢力太大,應該打散重建的……這種情形下,梁瑢與許家聯姻,便能鞏固梁氏的地位保護西北軍的完整。於是梁家答應了婚事。果然定親不久,許相力排眾議,推舉梁瑢繼任將軍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