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戰天第二日清晨從外麵回來,遠遠便看見她坐在花叢中,唇角染著花汁,秀發貼在如玉的額頭上,臉色蒼白得幾欲透明!
她抬眼看見他,神色有些抗拒和驚恐,身子往椅子裏麵蜷縮了一下,一雙雪白的玉足就從裙裾下麵露了出來!
她的足細膩柔白,形狀秀氣優美,好像真真是玉雕冰琢一般!
如此美好的一雙玉足,上麵卻沾染著幾點被霧氣潤濕的泥。
剪戰天微微蹙眉,似覺得那點泥土十分礙眼,居然單膝屈跪在地,捧了她的足,用衣袖細細的替她擦拭!
她在院中枯坐了一夜,雙足已經冰冷至極。
他垂著眉眼,將她足上泥土擦拭幹淨後,又握在掌心細細摩挲,讓掌心的溫度一點一點將她捂熱……
他的態度極盡寵溺,甚至帶著令人心疼的虔誠,就那麼單膝跪在她的麵前,將她冰冷的足捧在掌心,等著她一點一點回溫。
她心中原本有很多怨恨,可是在他屈跪在地的時候,在他將她捧在掌心的時候,她所有的怨恨就好像這清晨的薄霧一般,被日光一耀,就已經消弭殆盡!
她魔怔了一般,呆呆的坐在那裏,腦子裏麵漸成一片空白。
他捂熱了她的雙足,然後極其自然的低頭,在他的足背上麵輕輕一吻。
那一刻,她所有的敵意與防範全部都被他這一記輕吻給融化!
她甚至覺得,為了這個男人,拋家棄國也是值得的!
皇權與江山,對於她來說,並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
她想要的,一直都隻是這個男人的愛,僅此而已!
然而,後來的事實證明,這一切,都隻是她一廂情願的錯覺而已。
他弑父殺兄,謀權篡位,手段幹淨利落,將她剝皮拆骨,將她的孩子摔死在城門樓前,他絲毫也不曾手軟過……
鬼麵春站在雲絲蘭盛開的庭院裏,過往種種在眼前一一重現,到後來,渾身一陣惡寒,激靈靈打了兩個寒顫,這才從往日的記憶中清醒過來!
這裏是地下皇陵,原本荒蕪得隻長了兩簇草木的院子,竟被人移植了大量的雲絲蘭。
舒展的花瓣似霜花,如玉屑,又好像是被水洗過的胭脂,暈著淡淡的紅!
她隨手扯過一片花瓣,含進口中,隨著芳香沁涼的味道蔓延在唇齒之間,一絲不安和惶恐也從心底升騰而起!
循著花間小徑往院子深處行了一段,看見那張熟悉的血鳳木長椅,她頓時如遭雷擊,站在那裏全身不能動彈,漸漸覺得心驚肉跳,麵色也一點一點蒼白下去!
……
司重光原本也期望她的傳送晶石能帶著他一起過來呢,不過,看樣子,她的傳送晶石等級並不高!
眼見著鬼麵春化作一道光影從眼前消失,他隻得與小黑趕往地陵,不過還好,循著她的氣息,很快就找到了她!
見她愣愣地站在院中,對著一張長椅發呆,他大步過去,關切的問:“怎麼了?有什麼發現沒有?”
見她麵色蒼白如雪,他頓時有些慌張,伸手將她輕輕摟了一下:“鬼麵春,你到底怎麼了?”
她被他輕輕一帶,乏力的往地上軟去。
他急忙將她抱起,在旁邊的血鳳木長椅上坐了下來:“你到底看見了什麼?說出來,我幫你!”
她低著頭,過了好長一會兒,才強忍凝噎,低聲說道:“你幫不了我!”
重光便也沒有追問,陪著她在院子裏麵坐了一會兒。
這庭院四周有清池環繞,水霧氤氳,令人感覺如墜夢境。
小黑在旁邊見這兩人一言不發實在很悶,便跳上長椅道:“主人,你難道沒有發現嗎?這院子裏麵的花草,都是剛剛移植過來的!”
重光道:“你想說什麼?”
小黑晃動著兩隻黑色觸角,比劃道:“我想說的是,昨日我在地陵的另外一端休息,感覺到這邊有異樣的動靜,過來看的時候,發現這裏不僅被人移植了花草,還有一個身穿金絲皇袍的男人在這長椅上出神……”
鬼麵春脫口急問:“他長什麼樣?他現在在哪裏?”
小黑歪著腦袋想了想,含糊的回答說道:“他戴著麵具,我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兒!我本來想將他擒住,然後再去通知你們,沒想到我還沒出手,他忽然就不見了……”
“忽然就不見了?”司重光問:“是不是像剛才鬼麵春那樣,在我們麵前幻成一道光影,瞬間就消失了?”
小黑時間點頭:“嗯,就是那樣!”
如此說來,那人的手中,也有傳送晶石?
而這世間,身穿金絲皇袍的能有幾人?
知道她極愛雲絲蘭的能有幾人?
能將公主府的血鳳木長椅搬到此處的,又能有幾人?
鬼麵春心驚如雷,從長椅上站起身,麵色如雪道:“重光,我想去一趟皇宮!”
“現在?”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圖:“你想去見剪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