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18:49,桐花市西郊公墓
林幕站在荒草叢生的墳堆間,手機電筒的光芒照亮了墓碑上那厚厚的苔蘚。
黑皮書攤在他的膝頭,戌時的提示下新增了一幅素描:青銅棺半掩在槐樹根須中,樹皮上刻著與銅錢相同的卦象。
“第七排左數第三座……”他一邊數著那些風化嚴重的碑文,一邊忽然瞥見某塊殘碑上的刻痕——“林”字被利器劃去,旁邊還殘留著暗褐色的指印。
銅錢串突然劇烈震顫起來。
晚風吹來,帶來了一股紙灰的氣味。林幕剛轉身,差點就撞上了一支白色的蠟燭。隻見一位穿絳紅壽衣的老嫗佝僂著背站在那裏,滿臉的皺紋裏嵌滿了香灰,一隻枯手緊緊地攥著一把紙傘:“小夥子,借個火?”
手機的光束穿透她那半透明的身體,照出了後方連綿不絕的墳包。每座墳頭都插著三柱熄滅的線香,地上的香灰竟然拚出了扭曲的“逃”字。林幕不由得後退了半步,就在這時,黑皮書自動翻到了某一頁,血字在這暮色中顯得格外刺眼:
活人問路莫應聲
死人借火要你命
老嫗的指甲瞬間暴長三寸,傘骨也彈出了森森利齒。林幕急忙抓起背包擋在身前,就在這時,儺麵刺青突然在他的手臂上浮現,書頁中猛地竄出了一條纏滿符咒的鎖鏈。當鎖鏈穿透紙傘的瞬間,老嫗瞬間化作了漫天的紙錢,其中一張粘在了他的手背上,上麵竟然顯出了父親年輕時的證件照。
照片的背麵爬滿了血絲,聚成了一行小字:開棺需備三牲血,雞鳴前
手機顯示 19:03,距戌時僅剩兩小時。
20:17,桐花市農貿市場
魚販剁骨的悶響聲在空蕩蕩的市場中不斷回蕩。林幕緊緊地攥著從實驗室偷來的采血管,蹲在那已經關門的禽類攤位前。鐵籠裏還剩下一隻獨眼公雞,正用它的喙拚命地啄擊著籠鎖,額前的白羽染著暗紅的痕跡。
“三百,不還價。”
一個穿著膠靴的老板娘從陰影中緩緩走出,圍裙上沾滿了禽類的絨毛。她點燃的煙頭照亮了脖頸處那細密如蜈蚣足一般的縫合線。
林幕剛摸出錢包,銅錢串突然燙得驚人。他的餘光瞥見老板娘背後的冰櫃,霜霧覆蓋的玻璃門內,數十隻慘白的人手正在瘋狂地抓撓著。
“這雞受過驚蟄雷。”老板娘吐出一口煙圈,那獨眼雞突然發出了夜梟般的啼叫,“能破五更煞。”
鐵籠開啟的瞬間,公雞振翅撲向了冰櫃。當利爪撕開霜霧的刹那,林幕清清楚楚地看見冰櫃裏堆疊的屍塊——最上層的頭顱分明是圖書館失蹤的唐裝老人!
黑皮書在挎包裏劇烈震動,血字滲出了封麵:快走
市場的頂燈突然爆裂,黑暗中有粘稠的液體一滴一滴地滴落在他的肩頭。林幕抱起公雞,不顧一切地奪路狂奔,身後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混合著老板娘那扭曲的尖笑:“林家種……都是林家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