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善回頭看了他一眼,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側妃娘娘不必擔憂,衣裳和首飾,臣都已經讓人準備好了。”
這就是蘇善,做事情永遠都這麼周全體貼。童萱放下簾子,不再說話。雖然知道這周全這體貼,並非是自己一人獨有,但此刻能讓對方為自己花費這些心力,她已經是極為滿足了。
果然,蘇善已經將她被拿走的首飾找回來了,衣裳也準備了一身跟她現在身上的差不多的,不仔細的話,是不會察覺到她已經換了衣裳的。
童萱不由微微一笑,然後端起桌上的菜碟子,直接潑在了自己換下來的衣裳上麵。
這衣裳她是不會穿的,但是總要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讓她換一件衣裳。所以弄完之後,她就立刻叫來小二,讓他把這件衣裳拿去扔掉。這麼一來,就算是過了明路了。就算將來有人問起,換衣服的原因也可以說是潑了油汙。
一切都準備好之後,蘇善才道,“臣送娘娘回太子府去吧?”對於今天的事情,卻是隻字不提。
他不提,童萱自然更不會說。這件事情,就算是兩個人心中共同藏著的小秘密,其實也不錯。她搖搖頭,“不必,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她來的時候也是有馬車的,隻不過出去閑逛,才會出事。
“也好。”自己現在畢竟要避嫌,如果送童萱回去,被人看見了,同樣是一場風波。
回到太子府,童萱才總算是放鬆下來,隻覺得滿身疲憊,讓人打了水沐浴,連晚膳都沒有用,就這麼睡過去了。
夢裏有一片絢爛的陽光,幾乎將整個世界都照射得通透明亮。童萱沐浴在這樣的陽光下,自然又溫暖又舒適,似乎所有的煩心事都這麼飛走了。
這一覺睡得很沉,第二日直到日上三竿她才醒來,雖然身上還有些疼痛的地方,但是精神卻十分不錯。太子府依舊平靜安寧,顯然昨日的事情,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雖然出現了這樣一個小插曲,但實際上,童萱覺得自己跟蘇善的關係,並沒有變得親近一點。又過了一段時間,氣氛越發緊張時,她連出門與蘇善見麵,都幾乎做不到了。
於是日子又回到了從前那樣,每天無所事事,看書或是寫字,興致來了,就做幾隻首飾,或是去跟沈季子談天,慢慢地似乎又重新適應了。隻是她自己心裏知道,對於能夠出門,她心中有著怎樣強烈的期盼。
其實並不是想出門,她隻是想出去見一個人而已。她也沒有別的心思,隻是想見見他而已。因為她心知肚明,彼此的身份差別且不說,自己已經嫁為人婦,如何能夠多想別的?
隻是世事變化太快,沒過多久,皇上駕崩,宣熠繼位。這就意味著,她們這些太子府的女眷,要跟著皇上進宮了。
童萱大受打擊。因為她自己也很清楚,太子府的女眷可以偶爾外出,但宮妃,幾乎是一輩子都難以離開皇宮的了。她心中不甘,不願,但又沒有別的辦法。這是第一次,她開始抱怨老天爺愚弄世人,既然讓她嫁人,又為何要讓她再遇到這樣一個人?
進宮的步伐不可避免,但童萱心中的抵觸卻沒有減少。有一度她甚至荒唐的想著,要是自己死了就好了,死了就再也不必為這些事情煩心擔憂了,於是她真的病了,身體一天一天的垮下去,眼看著恐怕就要不成了。
這個時候沈季子出現了,她將童萱訓斥了一頓,讓她不得不打起一點精神來應對。一旦從那種恍惚的狀態之中醒悟過來,童萱就已經明白,自己根本不可能去死。
然後又是漫長的宮廷生活,各種各樣令人疲憊的勾心鬥角。她雖然無意,但畢竟是皇後之下第一人的惠妃,身份不同,自然就有不少人想要在她的身上動腦筋,甚至想要挑撥她和沈季子之間的關係,讓她們姐妹反目。
童萱覺得宮裏的一切都是那麼的麵目可憎。後來,她終於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因為就連自己的娘家,也要對付沈季子,這讓她覺得可笑,也覺得自己在宮中,再也沒有立足之地了。她不願意幫著別人算計沈季子,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家人被沈季子對付,所以最後,居然真的給她想出了一個釜底抽薪的計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