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效忠沈季子，他的使命就已經從守護齊國，變成了守護沈季子。此番離開沈季子來到西北，固然是因為皇命難為，但同時也是因為他想建立一番基業，讓自己掌握更強大的力量。
——神龍衛再厲害，畢竟不在皇帝手裏，就是見不得人的東西。很多事情，神龍衛根本不方便出麵。但如果自己成了大將軍，手握兵權，並且公開支持沈季子，那麼她在宮中的地位，將不會再那麼尷尬。
既然如此，自己這一次，就隻能成功，不能失敗。而現在，他就正在麵臨一個可能造成完全不同結局的選擇。
欒玉進入大帳的時候，周家麒還在沉思。被聲音驚動，他抬頭看了欒玉一眼，沉聲問道，“可有要事？”
“將軍這幾日都沒有出大帳，也沒決定接下來要往哪裏走？”欒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
周家麒輕輕點頭，“去往忻州，自然是最穩妥的。但是你也知道，就這麼去了，就真的是在顧青手下，他讓做什麼就要做什麼，一點主都做不得了。可去安州，那邊的情形咱們也不清楚，貿然前去，如果此刻安州已然城破，那就真是一頭栽進回紇人的網中了。到時候你我性命也就罷了，隻是愧對皇上重托。”
戰場上的局勢就是這樣，消息傳播不便，誰也不敢說自己能夠掌控全局，畢竟形勢是瞬息萬變的。所以周家麒心中才會擔心。
欒玉聞言，輕輕一笑，“從將軍此言，便可看出蔣鈞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了。”
“哦？”因為欒玉是自己親近信任的人，所以周家麒並不怎麼掩飾自己的想法，卻也沒想到欒玉會這麼說，忍不住問道，“那你說說，我是怎麼想的？”
“將軍明知去往忻州才是最安全的選擇，而安州那邊形勢撲朔迷離，然而將軍卻一直停滯於此，顯然是不願走那安全之道，隻是也沒想好怎麼走另一條路罷了。”欒玉笑道。
周家麒聞言，也忍不住搖了搖頭，的確如此，如果不是心理早就已經有了傾向甚至是決定，那根本就不用猶豫，隻先保全自身就行了，反正一開始就做好了要在顧青手下忍辱負重，蟄伏許久，伺機而動的準備。隻是現在有了更好更快的選擇，所以不甘心白白放過這個機會罷了。
見周家麒的神色依舊凝重，欒玉又道，“不獨是我，大家都猜到了將軍的心思了。隻是沒人想出辦法，所以才沒人來打擾將軍罷了。”
周家麒聽得心頭一動，欒玉這麼說，分明是其他的將領，也不甘心就這麼無尺寸之功的去顧青手下，受他節製了。
這倒是個好消息，隻要大家都是這樣的想法，那就是軍心可用。現在唯一可慮的，是他們之中沒有對西北熟悉的人，而情勢又實在是難以揣測，貿然去了安州，對他們來說，可能未必是好事。
不過，他抬頭看向欒玉，“所以你現在來見我，莫非是已經想到了辦法不成？”
欒玉笑道，“將軍慧眼如炬，末將正是已經想到了一個辦法，所以才敢來見將軍。隻是這辦法也不知能否奏效。”
“你且說來聽聽。”如果過兩天還想不到好辦法，周家麒說不得也要下定決心做出選擇了，所以此刻聽到欒玉的話，倒是不失望，直接讓他說出來。
欒玉道，“末將這幾日閑來無事，喬莊進了幾趟城，倒是遇到了一個異人。”
“異人？”周家麒聞弦歌而知雅意，立刻意識到欒玉所說的辦法，就要著落在這人身上，便問道，“是什麼人？”
“他是個商人。”欒玉說著有些尷尬的看了周家麒一眼，道，“其實這人的來曆，還有些不可說。因他家中乃是世代來往於大齊和回紇的私鹽販子，所以對涿州，安州直至回紇一帶的地理道路，都十分熟悉。甚至末將懷疑，他還知道不少人跡罕至的捷徑。若有此人帶路，想必事半功倍。”
周家麒微微點頭。
他倒是不在乎那人私鹽販子的身份。雖說回紇和大齊年年都會有些磨擦，但是這並不能夠影響邊境人民的生存。北方苦寒，需要草原出產的皮子禦寒，另外草原上出產的某些藥材，也是中原難得一見的。而草原全是陸地，除了鹽湖之外，並沒有出產食鹽的地方，所以這方麵的資源十分缺乏，自然也需要購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