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妹妹,我怕第一次入宮錯了什麼規矩,所以想著請教柳王姬。想著你也是第一次來,便過來找你了。”漓雲見氣氛不大好,忙道。
沈季子又朝她一禮,“姐姐有心,妹妹真是受之有愧。”王姬是有品級的家眷,大年大節的宮宴,也都是有份兒入宮的。事先請教一番倒是難得的機會。漓雲能想著自己,的確有心。
“你們倒是姐妹情深。”柳王姬似笑非笑的道,“其實也沒什麼,宮裏總有引路的人,她們怎麼說,照著做就是了。侍妾們坐的地方,離那些貴人們遠著呢!隻要不自己瞎走,便是想衝撞也難!”言下之意,大多所謂“衝撞”,還說不定怎麼回事,或許是故意的也未可知。隻她話中的意味深長,倒好像她們會故意想去衝撞貴人似的,令沈季子忍不住蹙眉。
——雖然,她今日的確就是抱著惹事的心思來的。
在柳王姬細致的介紹過了宮宴的場地之後,沈季子心中也有些舉棋不定起來。
雖然是皇上開恩讓她們參加宮宴,但實際上宴會的宮殿是坐不下這麼多人的,所以她們隻能坐在外頭加的桌子上,距離非常遠。即便是真的出了什麼事,還沒等鬧起來讓那邊的人聽見,就已經被宮人們帶下去了。這對她的計劃十分不利,幾乎沒有實施的機會。
為今之計,也隻好隨機應變。若是一直找不到機會,也隻好放棄了。想到放棄,沈季子一麵鬆了一口氣,另一麵卻是滿滿的不甘心。她籌謀多日,好容易下定決心,若是就這麼放棄了,著實可惜。
她們說了一會兒話,便聽得前方不遠處一片喧嘩之聲。有幾個按捺不住好奇心,忍不住朝那邊走去,柳王姬見狀冷笑,“真是不知所謂,連宮裏的熱鬧也敢看?”
漓雲正伸長了脖子往那個方向看,聞言忍不住一縮,訕訕的恭維道,“還是王姬姐姐見多識廣,妹妹頭一次見,難免好奇。這些人在宮中喧嘩,難道就無所顧忌?”
柳王姬嘴角勾起一個複雜的笑,“你知道什麼?似咱們這般身份,在宮裏自然處處小心在意。可總有些人根本不必守這些規矩。”她遠遠的朝著那邊的人群看了一眼,低聲歎道,“一個是童尚書家的千金,貴妃娘娘的嫡親侄女,一個是睿王府的小郡主,莫說是禦花園,便是陛下跟前,鬧起來也是不怕的。”
沈季子聞言了然。童萱和宣彤的矛盾由來已久,隻看她二人的名字便可知一二,滿京城裏隻怕沒有人不知道的。她們兩人一個是金枝玉葉的皇室郡主,一個是統攝六宮的貴妃侄女,都身份高貴,誰也不服誰,每次見到都能不顧場合的鬧起來。
這睿王和慶王是親叔侄,老慶王去世時,慶王才十歲出頭,睿王以親叔叔的身份坐鎮慶王府,幾乎沒把慶王府變成第二個睿王府。後來慶王長大了,為了要回自己的東西,直接一狀告到了禦前,和這個王叔撕破臉皮,柳王姬身為慶王府的人,對睿王府感覺複雜,看睿王府的笑話也是有的。
她說完這話之後,氣氛有些沉默。不等漓雲找話來說,便有兩個女人著急忙慌的跑過來,一疊聲叫道,“過來了過來了!”
沈季子有些莫名,抬頭望過去時,竟見那一群人浩浩蕩蕩的朝這邊走過來了。當先的是四個生得粗壯的丫鬟,扭著兩個衣衫不整,鬢發散亂的女人。後麵一大群人簇擁著橫眉立目的童萱和宣彤,一邊走還一邊瞪著對方,不過應該沒動手。
沈季子蹙了蹙眉,猜想是那兩個女人不長眼,衝撞了氣頭上的兩人,因此被押著過來找茬。她不著痕跡的動了動身子,讓自己側麵向那兩人,隻希望她們全心找茬,別瞧見自己才好。
那兩個不長眼的女人被扔在了地上,宣彤冷冷出聲,“有些人真是不知所謂,拿著雞毛當令箭,有幾個人捧著,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以為自己真有多了不得了,我呸!”
明麵上是罵那兩個女人,實則暗指童萱。因為是貴妃的嫡親侄女,童萱時常能夠出入宮廷,排場有時比宣彤這個郡主更大,讓她心裏如何不膈應?
她指桑罵槐,童萱自然不能沒有反應,“郡主說的是,眼紅別人的東西,算什麼本事?”
宣彤與她結仇,最初正是因著這個名字。童萱比宣彤略大幾個月,女孩子取名本也不是什麼大事,因此並未張揚,直到許久之後才發現兩人的名字有些瓜葛。但既然都已經取了,也不好隨便更改,何況又不同字。隻是她們兩個人心裏都不痛快,自那之後便將對方視作了自己的眼中釘肉中刺,每每見麵都要鬧一場。
“兩位妹妹這是在做什麼?動靜這般大,遠遠的便聽見了。到底是在宮裏,還是各退一步為好。”一個柔柔的聲音響起。眾人轉頭看去,便見一個身穿紅衣,容顏嬌俏的女子站在不遠處。她身後隻跟著一個小宮女,十分低調,然而眾人卻絲毫不敢怠慢,就連童萱和宣彤都不情不願的回身見禮,“薑姐姐。”
沈季子心下巨震,是她,薑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