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真心實意。”

“因而不惜違了命盤,千方百計從怡親王手裏將她奪來,是麼。”

“嗬,”這話令碧落輕輕一笑,目光微轉,低頭望著身下微微蠕動著那張‘床’,淡淡道:“大人此言差矣,朱珠本也不是怡親王命定之人,何來奪之說法。我隻是從將近大清氣數中將她隨手牽出而已,本已是搖搖欲墜了一片天,何必再令她牽扯進去。”

“你是這樣認為?”

“大人怎樣以為?”

“我麼……”意識到碧落一雙綠幽幽眸子徑自朝自己望著,冥王微微一笑,側頭朝他臉上噴出一團薄煙:“有一句話,叫觀棋不語。我自是站三界之外,望著你們紅塵內兜轉,看個樂子而已。”

“大人好雅興。”

“不過,”隨即斂了笑,冥王站起身朝著碧落臉上淡淡一瞥:“你須謹記著,你這世間一切所為,旁人自是都清清楚楚看眼裏。凡人看不出,聞不著,我這兩隻眼睛你卻是瞞不過,因而,任你這一世為了這根線怎樣折騰都罷,一旦讓我察覺出你妄圖動用妖力去扭轉乾坤,我便會讓你知曉,什麼叫做從此墮落於這乾坤之外;什麼叫做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之苦。”

“碧落自是不敢忘記。”

“那我便靜候佳音了,碧落。”

話音未落,冥王身影已轉瞬消失。

留碧落獨自一人‘床’畔坐著,手中握著那枚流光閃爍珠子,貼唇邊靜靜出了片刻神。

過了會兒起身將珠子吞進嘴裏。

那一刻渾身猛地一股燥熱升騰而起,仿佛隨著那珠子進入一瞬有團劇烈火焰體內突然燃燒起來,並蓬勃而出,轉眼穿透過骨骸,生生是要將他燒化一般。

他立即伸手從掌心裏逼出一團烈火。

轟下幾乎將整座樓閣給燒著了,卻並沒令他體內燒灼減輕半分,當即他一閃身從樓內飛身而出,衝出自己所設結界,一頭紮進外麵雨水滂沱夜幕裏,匆匆數下閃身,淩空一躍,直撲進前方籠罩一團雨霧內紫禁城。

這場雨下得好大。

白天還是細雨飄搖,到了夜晚已是滂沱大雨。

朱珠房裏聽了半晌叮叮當當雨聲,那密集雨沿著房簷不停敲打窗下瓦缸裏,吵得人半天都無法合眼。

隻能起身點了燈,坐床上有一搭沒一搭翻著書。看著看著倒終於有了幾分倦意,抬眼見到鍾已指雙二這個數字上,正要放下書預備熄燈睡覺,忽然聽見窗上噗嗒一聲輕響。

她微微一驚。

疑心是什麼小動物撞了窗上,立即起身推開窗朝外看了看。

卻什麼都沒瞧見。就將窗重合攏,轉身再去熄燈,窗上卻突然再次噗嗒一聲響。

似乎比剛才響了些。

朱珠愣了愣。猶豫了陣沒去理會,徑直將燈吹熄了,一頭鑽進被子裏。

“噗嗒!”豈料窗上再次一聲響。

“噗嗒!噗嗒”

緊跟著又是兩下,這回朱珠再也沒法當做沒聽見了,當即起身匆匆將窗推開,端起燈探頭朝外照了去,正要尋找究竟是什麼東西總不停落自己窗戶上,豈料剛一抬頭,立時驚得險些把手裏油燈給甩飛了出去。

窗外那棵大梧桐樹上端端正正坐著個人。

平日那個溫文爾雅,儀容舉止一絲不苟碧落先生。

此時全身被雨淋得透濕,一把墨黑色長發緊貼著臉頰,淩亂不堪披散他身上。

卻由此顯得那張臉和那雙碧綠色眸子越發妖冶和美麗,他低頭笑吟吟望著窗口前她,手裏抓著把櫻桃,一顆一顆朝著她扔了過來。

扔窗上,扔她手裏燈罩上,扔她臉上。

她驚得束手無措。

好一陣才回過神,匆匆躲避,匆匆退進房內。

但就匆匆要將窗關上時,窗外撲聲輕響,隨即她兩隻手被窗外一把探入手指給扣住了。“可讓我進來避下雨麼,朱珠?”抬眼見他已自樹上跳落到了她窗前,站窗外帶著一臉雨水笑吟吟問她。

“先生開什麼玩笑?!”她使勁抽著手:“先生趕緊放手!”

“片刻就好。”

“片刻也不成!”

“朱珠,”

“放手啊先生!”

“寶珠……”

低低兩個字,朱珠聞聲一愣間,那原本站窗外身影不知怎已翻身入內,十根緊扣著朱珠雙手指朝前輕輕一推,令她不由自主就被推到了身後牆上。

“寶珠……”黑暗中他忽閃著一雙碧綠色眸子再度叫了她一聲。

隨後一把將她按牆上吻住了她。

燙得逼人吻。

幾乎要將朱珠燒灼起來。

“小姐?!”就此時門嘭聲被推開,兩名侍女聽見動靜匆匆忙忙自外頭衝了進來。

一眼見到朱珠半身潮濕狼狽不堪地呆坐床鋪靠牆處,慌忙奔到她麵前扶住她:“小姐??小姐出什麼事了??”

朱珠無法回答。

開不了口,因為全身仍如火焚般燒灼著。

也說不了什麼,因為剛才還緊緊壓她身上像團烈火般恣意吻著她那個男人,突兀間消失了。

如同夢魘一般,她眼前一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