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郎中。”
“郎中?莫非是揭了榜來的?”
“倒是沒揭榜,聽說是受了順天府尹李大人的引薦,今日特意前來的。”
“李大人麼……”朱珠尋思,那老頭平日無病無痛,卻對養身格外仔細,認識名醫不少,京城的江湖的,這半年來向她阿瑪推薦了不下一打,但都對她哥哥的病束手無策,此番竟然又再度引薦,倒也真是執著。當下不由笑著戳開她們道:“又能請個什麼庸醫來,白費我阿瑪的時間,虧你們還一味高興得起來。”
“哎,小姐自是不知我們高興的原因。”
“什麼原因?”
一句話問出,那些丫鬟全都莫名紅了臉,倒真叫朱珠真地好奇起來,當即追問:“快說,究竟什麼原因。www.luanhen.com”
丫鬟們互相望了望,你一言我一語嬉笑道:“小姐自是不知,那郎中長得好漂亮。”
“是啊小姐,長到可美,奴婢自小到大還沒見過長那麼美的男人。”
“真的,小姐,簡直就像書裏頭那些畫出來的人一樣……不,不不,比畫兒要好看上百倍……”
“是千倍……比當年的靜王爺還好看……”
“呀,小姐,真是好看得要死啊……”
“啐!”眼見她們越說越興奮,一張張臉全都像被胭脂染過一樣,粉得透了紅,朱珠趕緊出聲喝止:“看看你們的樣兒,瘋魔了是麼,要被老爺夫人聽見,還不摑爛你們的嘴。”
一句話一出,那些丫鬟立即靜了下來,不安地低頭立在原地,見狀朱珠轉過身預備返轎,但想了想,腳步又不知不覺返了回去,目光從她們身上一個個掃過,冷聲道:“聽你們說的,倒真叫人好奇起來,不如帶我過去瞧瞧,若完全不似你們所說,我便先替老爺夫人今日收一收你們這些小蹄子的骨頭。”
這話說得讓跟在她身後的婆子一陣慌張:“姑娘……”正試圖阻止,那些丫鬟卻又再度活絡起來,立即朝前帶路,朱珠便跟隨著她們一路穿過長廊往棲霞堂走,到門口處剛要繞至後窗,冷不防門簾一掀,一道身影兀自從裏頭走了出來。
幾乎同朱珠撞到一起,慌得她幾乎忘了避開。
隨即聞到一股似香非香的味道直往自己鼻中撲了進來,不由更加慌亂,急著一口一聲‘李媽媽’,直至身後婆子趕緊上前用身體擋在兩人中間,才令她適時朝後退了一步。
再抬頭朝那人看時,倉促間幾乎沒看清他長相,隻依稀一個高瘦個子的年輕男人,黑衣黑發,從她麵前靜靜退開,隨後說了句:“失禮。”便轉身徑自離去了。
聲音清透得跟水似的,這讓她心跳變得更快,幾乎連她阿瑪從門內走出都沒有察覺。直至婆子輕輕扯了下她衣角,才幡然回過神來,當即從婆子背後走出輕輕行了個禮,垂著頭用蚊子般細弱的聲音對著那一臉不悅的男人道了聲:“問阿瑪安。”
“起吧。”斯祁鴻祥看了她一眼,眉頭微蹙,似在為剛才那一幕感到不悅,卻沒有直接同她說,目光一轉落到了她身後那些丫鬟身上,厲聲道:“你們幾個做什麼吃的!不知有外客在麼,領著小姐直往這裏走!是不是平素對你們太過縱容了,少了皮肉教訓,連起碼的規矩都給全部忘光了!”
話音未落,那些丫鬟臉已全部轉色,當即通通通一陣盡數跪倒,伏在地上瑟瑟發抖:“奴婢知錯……主子開恩……”
“開恩?知要乞求開恩,平日就該嚴謹注意,現才知錯有甚用處,來人,拖下去掌嘴,每人二十下!”
說話間,幾名奴才一擁而上,不顧丫鬟們又哭又求,拖著便往後屋方向去了,留下朱珠同那臉色蒼白的老婆子在一邊站著,想討情卻又不敢說什麼,隻一味低頭捏著自己衣角。
“不是在苑裏抄經文麼,怎跑到這裏來了。”這時才重新把目光投向朱珠,斯祁鴻祥冷著聲問她。
“李媽媽說您幾次拍人來尋過女兒,女兒怕阿瑪有什麼要事,所以過來看看。”
“哦。”這句話令斯祁鴻祥想起了什麼,麵色緩了緩,道:“你不說我幾乎忘了,早些時宮裏差人到府,說太後老佛爺這些天心情好,要召你們幾個年輕姑娘進宮作陪。等稍晚些你預備妥當了,去你額娘房裏一下,她有話要同你講。”
一聽是太後召自己進宮,朱珠眉頭不由蹙了蹙。
心下自是有些不太情願,卻也知道推諉不得,隻得應允了,隨後跟著婆子返回自己住處,簡單做了些收拾,再換了身輕便的衣服,隨後坐了轎子一路往南,去了母親安佳氏所住的屋子。
一路上,轎身吱吱嘎嘎顛得煩悶,不由又想起之前所見那名黑衣男子,便裝作隨口般問李婆子:“李媽媽,今兒在棲霞堂那人,李媽媽可對他有所知麼?看起來年紀不大,怎會同順天府尹相熟。”
“許是醫術高明吧,聽老爺稱他先生,當是很為敬重的。”
“如此年輕,能高明到哪兒去。”朱珠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