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明顯溫度比上麵低了不少,冷颼颼的,不同於空調吹出來的溫度,是種侵人骨頭的不舒服感。我用力搓了兩下肩膀,看到那些原本擠在樓下抬頭盯著我看的死魂慢慢朝邊上退了開去,知道是嘴裏的符起了作用。
狐狸做的符有點特別,因為他用的黃紙不是從一般元寶蠟燭店裏買的,而是從‘某個專賣店’買來的。所以平時放在家門口或者窗上就有很好的辟邪作用,遇上緊要的狀況把它們嚼在嘴裏,效果會更明顯一些。
不過因為以前從沒遇到過需要這麼用的狀況,所以這還是我第一次使用,我盡量避免不要把那散發著一股臭味的紙頭吞到肚裏去,於是口水就順著嘴角一直往外滑,這狀況倒讓我對地下室的不安消除了不少,正一邊擼著袖子擦嘴,一邊低頭找著保安的對講機時,突然聽見樓上那扇安全門卡啷一聲響。
緊跟著一陣鑰匙聲悉嗦傳來,隨即哢的聲響,竟是有人將那扇門給鎖上了!
我不由吃了一驚。
連符紙被自己一下給吞進肚也顧不上了,當即大聲叫著保安,一邊扭頭迅速往樓上跑。
誰知沒跑到樓梯口就見保安在那上麵站著,站在樓梯口的正中間,見到我他有些怪異地咧開嘴衝我幹巴巴地笑了笑,這令我下意識朝後退了步,厲聲問他:“你鎖門幹什麼?!”
他沒回答。
一把丟下肩膀上的劉曉茵,我才發現劉曉茵的手指被醫用的塑料扣給扣得緊緊的,然後他一步一步朝我走了下來,看著我的臉一改之前的笑容,冷聲道:
“裝,真他媽能裝。”
“愛裝是吧,老子幾十年的飯難道是白吃的?”
“那事都過去幾十年了,你們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不說?那這麼問吧,直接點。你們倆現在跑這裏找我到底是想幹什麼?”
“勒索?”
“嗬,老子他媽一窮二白幾十年,勒索個毛?”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麼樣子。
但他這樣子讓我恐懼。
人有時候比鬼更可怕,因為很少有鬼能直接傷害到人,而人卻恰恰相反。
可我真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間會說這種話,做出這種行為。
什麼裝?裝什麼?
他認為我和劉曉茵知道他些什麼??
驚疑間,我看到他光板的頭上突然多出了一大把又黑又亮的長發。
確切地說,是有顆長著黑長頭發的頭顱貼著他後背爬到了他的頭頂,然後從他頭頂上朝下看著我。
那是顆女人的頭顱。
麵孔烏黑浮腫得完全看不清她的長相,對比之下,那把長發顯得更是出奇的漂亮。它們如此豐厚而密集地在通道蒼白的燈光下層疊覆蓋在保安的頭頂,發梢又濃又長,仿佛有生命般蜿蜒扭動在他身後,有些纏著他的頭和脖子,有些則像手一樣朝我伸展著,而保安對此渾然不覺。
他始終冷冷地注視著我。
見我不吭聲,一個大步就到了我麵前,然後揚手狠狠朝我用力一推。
我就在這樣猝不及防間被他推了下去。
一路滾到地上,忙不迭爬起來想逃,卻被他三步兩步就追到。他抓著我的頭發把我狠狠推倒了牆上,手掌用力壓著我的臉,另一隻手抽出把刀子壓在我脖子上,輕輕劃出一道口子:“我的手可不像那些大夫一樣靈活,萬一不小心割開動脈可真不好說。所以小姑娘,咱有啥說啥痛快點,說,那件事是誰告訴你們的,還他媽有誰知道那件事?老王??”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咬著牙道。
“還不肯說?”他一把抓起我頭發再次把我頭朝牆上撞了一下:“這樣是不是他媽能讓你腦子清楚點了?!”
清楚個屁。
我被他撞得眼冒金星,但一點也沒法掙脫開他的鉗製。
這老頭年紀不小可是力氣同樣也不小。
他見我不吭聲火氣更大了,狠狠用刀柄朝我頭上砸了一下。那瞬我看到他頭上那顆頭顱試圖朝我身上衝,但衝不過來,她想附我身可是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