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劉曉茵卻一步也跑不了。

因為就在那時她脖子上突然被什麼東西給絞住了,很大一股力道,絞得她差點一頭朝冷藏櫃裏翻進去。

她急忙掙紮。試圖用手把絞住她脖子的那團東西扯下來,但奇的是手抓上去卻什麼也碰不到,她脖子上根本什麼都沒有,可那種被絞的感覺卻分明是實實在在的啊……那種冰冷的、像團極粗的繩索一樣在勒得她完全無法呼吸感覺,分明是真實存在的。

“我操!”說到這裏時劉曉茵突然蒼白著臉用力爆了句粗口,然後直愣愣看著我道:“這真他媽太見鬼了!不是麼?!”

我咽了咽有點幹燥的喉嚨看著她的臉。

很顯然她在回憶著這段情形時仿佛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種窒息般的恐懼,所以眼睛瞪得特別大,好像隨時要從眼眶裏脫落出來似的。於是慢慢點了下頭,我輕聲問她:

“那你怎麼辦……”

“真他媽太見鬼了……”她沒有回答我,隻是又訥訥重複了之前的那句話。

我不由有點擔心她會不會又出現白天時的症狀。

抬頭看看鍾,快淩晨一點了,便想以此為借口讓她停止這話題,卻見她麵色又漸漸緩和了下來,隨後用力吸了口氣,對我道:“那種感覺大概持續了十多秒,然後突然就消失了……之後,說出來有點丟臉,因為我當時是立刻就逃出了解剖室,連冷藏櫃都忘了關。”

“那麼那個男人呢?”

“不知道,”她搖搖頭:“我沒注意,實在是嚇得已經忘乎所以了,所以除了逃走當時沒有其它任何想法。”

原本劉曉茵想立刻逃回保安室。

誰知那時電梯不知是在運東西還是怎的,總停在一樓不往下走。

劉曉茵等不了。

她總覺得身後有什麼東西會追來似的,於是當即改走安全通道。一口氣跑到一樓,以她平生最快的速度,可是仿佛老天存心要跟她作對,到了一樓後,那扇門她怎麼也推不開。隨後才想起來,為了防止有外人進出,一樓安全通道的門是鎖著的,她平時帶著鑰匙沒什麼問題,這一回心急慌忙地去解剖室查看,忘了把鑰匙帶在身邊,所以她還得退下去選別處走。

這無疑是火上澆油的。

但沒有別的方法,她隻能原路返回,順著樓梯走到b1樓。

她想這段時間電梯總應該是開動了,所以她打算到了b1樓後坐電梯上去。

但是怪事再次發生了,因為在她自以為是走出b1樓安全門的時候,抬頭一看,卻看到牆壁上寫著巨大兩個字:b2。她立刻退進安全門一路往上跑,跑到上一層推門而出,迎麵牆上依舊巨大兩個字:b2。

“鬼打牆??”聽到這裏我脫口而出。

劉曉茵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也許吧。總之我當時覺得自己快發瘋了,從沒見過這麼可怕並且不可思議的事。”

“那後來你怎麼辦……”

“能怎麼辦?我隻能繼續往安全門裏退,再繼續爬樓梯,再繼續進進出出……”

“每次都是b2樓?”

“是的。那樣大概重複了約莫二三十次吧,我突然間意識到自己很傻缺,為什麼不再去看看那台電梯呢?也許它已經可以使用了。於是趕緊停了下來,然後走出去,想去看看那台電梯在我折騰了那麼久後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況了。結果,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什麼……”

“我看到那個4號間的門開著。

b2樓的電梯和安全通道在不同的兩個位置,所以要到電梯口勢必經過解剖室,這讓劉曉茵很是忐忑。而人的通病就是,越令自己害怕的東西,往往越會不由自主地去關注,所以她在硬著頭皮從解剖室門前經過時,雖然心裏提醒了自己無數遍,還是無法控製地朝那方向看了一眼。

沒看到解剖室門前有任何異狀,卻因此而發現它隔壁的4號間門開著。

這發現讓劉曉茵吃了一驚。

幸而很快她看到裏麵有個男人蹲著身子在翻找著什麼東西,身上穿著保潔員的製服,才使她大大地鬆了口氣。也真是奇怪,一旦身邊有了其他人,之前那種極度的恐慌似乎立時就減輕了,甚至可說是消失了,她敲了敲門問他在找什麼,他倒是被劉曉茵的突兀出現而嚇得一跳,隨後解釋道,有樣很舊的保潔工具找不到了,他想看看是不是會在這裏。

當時也隻能說劉曉茵實在是怕過了頭,所以一旦情緒鬆懈下來,思路也就跟著鬆懈了不少,以致完全沒有對那個人的話,乃至那個人,產生出哪怕一點點的懷疑。隻是單純地覺得能在這裏看到製服穿得如此一絲不苟,甚至還戴著口罩的保潔員,實在是難得,因為在這地方做久了的那些老油條,無論製服也好,口罩也好,向來都是隨便慣了的。

其它她沒有產生任何懷疑,甚至沒去想為什麼那人在她到來後不再繼續尋找他要的保潔工具,而是隨著她一起出了門。她唯一在乎的是在她問起此人是否坐電梯下來時,他給的答案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