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輕輕一晃,照著我肩膀上一把抓了過來!

見狀林絹一把揮開譚哲的手對我尖叫一聲:“快跑!”

與此同時我也不知哪來的反應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沒被抓到肩膀,但脖子上無可避免地被一股尖銳的力道扯得火辣辣一陣刺痛,這痛如同觸電般令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朝林絹方向衝了過去,隨後被她一把從地上拖起來轉身就跑。

一路跑,一路能聽見身後雜草內嘩嘩聲交錯亂響,似有無數雙腳在那片密集的蒿草叢裏踩動著。速度不快,但每一下都如鬼魅般如影隨形,讓人聽著心跳快得幾乎每吸一口氣都是痛的。

直至後來那些聲音似乎不見了,我們依舊瘋狂地朝前死命奔跑。

一口氣穿過兩片農田,又鑽過了兩條被幾片荒宅圍繞著的小路,再沿著一條被瘋長的玉米遮得幾乎看不清地麵的田埂艱難地穿梭了一陣後,終於見到黑子在前方一片焦黑得仿佛遭遇過一場火災的樓房處停了下來。

這時所有人跑得幾乎都已快斷氣了,我卻依舊兩條腿抖個不停,仿佛習慣性還要往前繼續跑。

但所有人裏汪進賢的狀況卻是最糟糕的。本來兩條腿就不太好,此刻幹脆匍匐到地上吐了起來,見狀黑子眉頭一擰低低說了些什麼,隨後快步到田裏扯了幾把枯玉米稈拖到他麵前,將地上他的嘔吐物給蓋嚴實了,從棉襖裏摸出包火柴嚓地點燃,朝玉米稈上扔了過去。

玉米稈立刻燒了起來,將地上的嘔吐物也一並吞進了火舌裏。“這味道會把那東西引來,火洗過才幹淨。”等燒得差不多,黑子對我們解釋道,隨後朝身後的房子指了指,有些突兀地問我:“還記得這裏不?”

我不由再次朝那片焦黑的房子看了眼。

似乎是有點眼熟,不過大片地方都被燒焦的,所剩下的比較完整的那一兩棟矮樓,實在讓我想不起更多的來。

“這是我家。”見狀黑子道。一邊踩滅了地上的餘火,抱著手裏的小小棺材轉身朝矮樓內走了進去。

於是我忽然留意到,他竟一直都抱著那口從百家祠堂裏帶出來的貓棺材。

像抱著個小孩似的抱在懷裏,之前無論是拉住羅小喬也好,帶著我們在地裏一路狂奔也好,始終都沒忘了這口棺材。

而同時也明白過來,難怪眼前這片房子看著眼熟又陌生,原來它就是當年李村長的家。

當年這套宅子也算是村裏比較‘豪華’的建築,因為村長家是個人口稠密的大家庭。記得圍著一個大院子都是樓房,最高的有三層樓麵,並且很寬敞。

但現下那些都燒沒了,隻有一棟矮樓還保持得比較完整,但矗在一片黑乎乎的磚瓦之間卻又格外的荒涼和孤獨,以及一種難以名狀的怪異。印象裏原是靠近後院用來做倉庫堆農耕工具之類的吧,卻不知黑子將我們帶到這裏是為了什麼。

一時也沒追著問,便跟著眾人一起越過那些廢墟也朝矮樓內走了進去。

一進門隻覺得一下子好像進了座墳墓似的。樓裏無比的暗,從大太陽底下乍一進入,竟有種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好一陣等眼睛適應了裏頭的光線,方才發現這樓裏所有的窗都被關得死緊,而且不知多少年沒有被開啟過,上麵蒙著厚厚的灰。窗上釘著木條,也是有很多年頭了,積滿了灰塵,並且有些搖搖欲墜。僅有的那些光便是從那些木條的縫隙間滲透進來的,也難怪房子內昏暗至此。

“扛機器的,你把門關關牢。”就在我們陸續進門後打量著屋裏一切的時候,黑子放下了手裏的棺材,轉身對小邵道。

小邵依言去關門,卻見羅小喬還在門外站著,兩眼通紅。“你還不進來麼?”於是他問她。

“何北北怎麼辦,你們就不管他了嗎!”她一開口眼淚就嘩嘩掉了下來,林絹見狀一聲冷哼:

“你男朋友你倒是要管,別人不管就叫沒人性。那你呢,剛才把寶珠硬生生往怪物身上推,你那叫有人性?!”

“我是害怕啊!”

“害怕你推她幹什麼??”

“我……我不知道啊……我害怕啊!”說著羅小喬眼淚掉得更凶了起來,小邵不得不一邊將她拉進屋,一邊關上門打圓場道:“算了,害怕的時候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呢,是吧老謝。”

說著故意朝謝驢子看了一眼。

謝驢子知道他意有所指,也不好說什麼,隻輕輕咳嗽了聲,隨後扯開話頭對黑子道:

“你平時就住在這裏麼?”

黑子看了他一眼,搖搖頭:“很久沒來了,但這裏還算安全。”

“那你都住哪兒?”

“哪兒都住,隻要那些東西不想碰我,哪兒都還算安全。”

一句話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下,隨後羅小喬再次抽抽嗒嗒哭了起來,邊哭邊問:“那何北北呢?他現在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