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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十天前,住在隔壁雜貨店樓上的打工妹劉倩一臉神秘地跟我說起,在銅川路的某棟老房子裏住著這樣一位人物,她叫張蘭,年紀不到四十,單身,是個靈媒。
其實靈媒本也沒什麼稀奇的,你隨便逛一下公園都能碰到不止一個拿著算命的器具自稱自己是靈媒的人。但這位靈媒不一樣,劉倩說,張蘭有雙博士學位。
原本在大學裏教書,還是教的理科,怎麼看都不應該是個容易被“迷信所惑”的人,偏偏突然有一天開了天眼,不僅能看到另一世界的那些東西,還能同它們交流,並通過它們知曉一些過去未來的事情。於是這令她突然間從中“頓悟出了一些玄學上的奧義”。
她感覺到這世界並非如人們普遍所認為的那麼簡單,也遠非人們所想的那麼安全,因而認為自己並不是平白無故就擁有這種能力的,一定是菩薩希望她能借助這種能力,去幫助那些需要她幫助的人。因而不久之後,張蘭便辭去了正二八經的職務,開始潛心研究起那些玄妙的東西,並致力於將它們發展成一門學術。
所以,雖然對外做著收費替別人卜算陰陽的通靈者的事情,但她從不允許別人叫她通靈師,而是稱她為博士。劉倩說,張博士是她所見過的最最強大的通靈師,幾乎是個神一般的存在,因為她通靈的結果總是相當相當相當的靈驗。
一口氣說了整整三個“相當”,可見她對那女人懷有多麼深的崇拜。
她還說她曾親眼見到張博士讓一個鬼現形說話了,可怕得很,而且鬼說的話總是好像隻有一個音節,啊——啊——啊的。
叫口床啊?我聽後忍不住這樣問她。
她很鬱悶,但這並沒有打消她喋喋不休描述著那位通靈博士的熱忱,每到我店裏串門時總會忍不住要跟我念叨許久,久而久之,不免也讓我對這博士感到好奇起來。
於是趁著今天店裏生意清淡,當劉倩到我家邀我陪她來此地見這位通靈師時,我便跟著一起到了這裏,想借機見一見這個不單和我一樣具有陰陽眼,並且還跟我一樣能同另一世界的那些東西做交流的博士,究竟會是個何許樣人。
現下她就坐在我麵前,身上帶著經年被香料所熏出的味道,如窗外的寒風般冷著張臉,用她那雙大而挑剔的眼睛打量著我,眉心微蹙,不知她究竟從我臉上看出了些什麼來。
“你家裏最近有過什麼喪事麼,小姑娘?”過了片刻,她突然開口這樣對我道。
我不由皺了皺眉。
論談吐,張蘭可真不是個善於言辭的人,即便以往姥姥帶我去的那間廟裏的老和尚,也沒有很直截了當地當即對姥姥明說我的狀況。哪有一上來就直接問別人家裏有沒有喪事的?
但也不好就此立刻表現出不快來,便搖了下頭,用著同她一樣輕描淡寫的口吻道:“家裏人早已全都不在了。”
“那就是了。”她又朝我看了兩眼,似有些不舒服地用手帕按了按自己的上唇:“怪不得那麼重的死人味道,好像剛從墳場裏出來一樣。你命太硬,能克的都被你克死了。”
話說得真直接並且難聽,似乎這女人天生便不知道該如何去照顧別人情緒的。
我忍著不快,但無法控製自己的臉微微發燙,當時便想起身走人,但隨即又聽見她道:“剛才你進門時我就留意到了,你臉色很亮,亮得有些不太尋常。你知道這是什麼原因麼?”
我搖頭。尋思不知這神婆又會講出些什麼來,便暫時打消了離開的念頭。
“因是你家裏的風水出了點問題,所以讓你的精元泄漏所造成的。”
“是麼。我聽朋友說您通陰陽,沒想到您對風水也有研究。”
“陰陽為主,風水為次,況且這兩者本就是息息相關的,不是麼。”她道,一邊繼續觀察著我的臉。“風水有時會造成一些波動,那波動會成為引來彼岸那些東西的媒介,有些正,有些負,而我就是那中間的觀望者。”
“那不知道我家的風水問題該怎麼解決呢。”
她沒有回答,隻望了望我的眼,隨後朝劉倩處撇了下頭,對我道:“你沒有她那麼有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