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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桌上那半碗淡藍色液體所散發的淡淡薄荷香,是我回到家裏後唯一能聞到的氣味,看來狐狸在離開前正做著涼糕,兩籠已經出爐,但我沒什麼胃口,倒是因著那些清涼的氣味而讓頭疼好了些,到廁所裏洗掉了臉上的血又換了身幹淨的衣服,身體便似不再像之前那麼僵硬,隻是手腳仍微微發著抖,量了□溫,三十八度五。

將剩在灶台上最後那籠涼糕放到鍋上蒸了,我才趿著拖鞋踢踢踏踏走回房間。

到床邊一屁股朝床墊上躺倒了,感覺身體每一個部件都發出陣喀拉拉的聲響,然後隨著我躺倒的軌跡一塊塊掉落到床上,這種感覺既疲乏又莫名的舒服,我睜著酸澀的眼皮看著天花板,感覺整個天花板都在眼前慢慢轉著圈。

轉著轉著,眼前便似又出現那個長相酷似狐狸的男人看著我時那意味深長的目光,還有林絹憤怒而陌生的臉。於是頭又開始沉甸甸地痛了起來,想起身找點藥吃,但身體自躺下那刻起就仿佛鏽了似的膠著在了床墊上,真糟糕的感覺……我捂著自己發燙的額頭用力搓了兩下,想將那些糟糕的記憶從腦子裏搓去,卻在這時見到鋣從外頭走了進來,手裏提著一個袋子,徑自丟到我手邊。

“什麼東西?”我邊問邊打開袋子,見到裏頭裝了幾瓶感冒退燒藥,不由一愣,脫口道:“你買的?”

“他走時要我交給你,說你也許要吃。”

“是麼。”我愣愣抓著手裏的袋子。

想說些什麼但腦子裏有些空落落,便對那沉默站在門口處望著我的男人道:“那幫我倒杯水來好麼。”

鋣依言走了出去。

身影剛出門,我眼裏的淚便滾了下來,突兀得令我有些無措。

狐狸怎會知道我此時需要這些藥的呢,他這會兒又到底去了哪裏。想著,眼裏的淚便流得更快,止也止不住。而人就是這樣奇怪,前一刻還最好那個人在遠遠的火星上,最好這輩子都不用再看到他。這一刻,卻又多希望他能突地就出現在眼前,然後戳著我的鼻子用那嘲笑的口吻叫我道:哦呀,小白。

這樣一邊哭一邊想著的時候,房門處腳步聲響起,我不由心跳快了一拍。

以為是那隻狐狸回來了,抬頭看,卻原來是鋣。他端著杯水進房間放到我床邊,似是要離開了,不知怎的腳步滯了滯,便在我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目光望向我的臉。

見狀我忙將臉上的淚用力擦掉,低頭吃好了藥然後坐在床上同他麵對麵互相望著,以為他是要跟我說些什麼,但他隻是坐在那邊不說話也不動,似乎僅僅就是為了那樣看著我。於是皺了皺眉,我翻身將自己裹入杯子裏,不去看他,也不去聽他在這房間裏輕微的呼吸聲。

那樣過了好一陣,我以為吃了藥後不久便能睡著了,可是腦子卻越發清醒起來。

有種感覺,覺得自己想同別人說些什麼,不說出來便一直憋在心裏讓自己睡不著,於是忍不住打破沉默,我道:“今天發生了些不好的事,我和林絹吵架了。”

“為什麼。”片刻我聽到鋣問。

話音淡淡的,似漠不關心的樣子。這樣一種語氣是很難令人再有繼續述說的**的,於是我簡單回道:

“嗯,沒什麼。”

我們總在電影或小說裏見到兩個原本陌生的人坐到一起,不多久便很容易地攀談起來,但事實上,彼此從沉默到溝通並非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對我來說就是這樣。

所以隻有在麵對狐狸或林絹這樣熟悉的人時,說話才能無所顧忌,不用擔心他們的情緒,不用擔心自己說的話是否有趣或者乏味,說便是說了,並總能得到這樣那樣的反饋。於是交談就這樣自然而然地形成,沒有任何壓力和刻意。

但鋣不像狐狸會說些胡話逗樂,也不會像林絹那樣在我想述說的時候和我一起喋喋不休,他就在一旁靜靜坐著,用一種讀不出任何情緒的目光看著我,因而,即便他並不是陌生人,卻也如陌生人一般令人難以開口。

不過因此,我倒反而漸漸平靜了下來,腦子裏不再這樣那樣地亂想,過不多會兒藥物的作用似是漸漸上來了,眼皮便沉了起來。期間似乎聽見鋣在我房裏慢慢走動,過了會兒走到床邊,伸手探了探我的呼吸,然後轉身離開。

我鼻尖留著他身上冰冷的氣息,這樣一個美得仿佛是從畫裏走出來的男人,卻如同機器人一樣,隻偶爾會突然做出一些失常的行動,那是否可以理解為暫時性的芯片故障。於是越發好奇他的神主大人當年是怎樣一個人物,才能控製住這樣一個怪物,並與之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