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她總開玩笑般說要追狐狸,要將狐狸推倒在床上。以往總以為隻是調侃而已,現在看來,是不是正因為其實她也喜歡著狐狸,所以才會總說我和狐狸不合適?也所以,會在毫無預兆的情形下,突然間同這個男人訂了婚。
但她同朗騫這樣卿卿我我的時候,難道就一點都不顧慮到我麼,畢竟他和狐狸長得是那麼相似。
好尷尬。
“我出去轉轉。”於是整了下衣服,我對她道。
“可是外麵還在下雨。”
“沒關係,雨不大,我透透氣就來。”
“那也好。”聽我這麼說,林絹沒再阻止我。
即便是剛才在勸說我的時候,她仍靠在朗騫的懷裏,以致我都無法去正視他們兩個。所以那一刻我是有些不悅的,卻仍要強作笑容朝她和朗騫擺了下手,然後轉身徑自朝屋外走去。
出門時仍忍不住回頭朝客廳裏看了一眼,想再看看那個酷似狐狸的男人,但他麵目在屋內的光線中有些模糊不清。我想這樣也好,對於一個其實同我幾乎完全陌生,也完全沒有關係的男人,我實在是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在意的。即便,他同狐狸長得一模一樣。
隻是縱然心裏如此這麼明白,心裏頭卻總是悶悶的,周遭清爽的空氣和冰冷的溫度都無法將之緩解。於是不知不覺便越走越久,直到天光放亮,周遭的行人和車輛越來越多,方才發覺早已失去了回朗騫別墅的方向。便攔了輛車,一時卻也不知究竟該去哪裏,等司機連問了我三次以後,才下意識道:“環宇大廈。”
車到環宇大廈時才不過早晨七點。
大堂內空無一人,保安總用他自以為別人感覺不到的目光瞥著我,因為我身上潮濕發皺的衣服同周圍的金碧輝煌是那樣的格格不入。我也無所謂,他不見得便因此攆我走,所以自顧著坐在沙發上,看著牆上靜靜閃動的電子鍾。
不出片刻便睡著了,裏麵實在比外麵暖和很多,沙發也很軟,所以坐著坐著,便無法抵擋睡魔的侵襲。
那樣也不知睡了多久,漸漸感到身邊有人在看我,並低低在我耳邊說著什麼。
這令我睜開了眼,想看看那人是誰,隨即卻突地一個激靈,因為我見到就在緊挨著我身側,一團瘦削的黑影搖搖晃晃地立著,綢布壽衣碰在我手指上,觸感冰冷而潮濕。
見我睜眼,他嘿嘿一陣笑,將臉再次湊了過來。
即便離那麼近,我仍看不清那張臉上的眼睛,隻能感覺它們在看著我,然後張了張嘴,他用他沙沙的嗓音對我道:“小姑娘,這麼篤定啊……還有三天我孫子就要死咯,他死那個姑娘也活不了,還會比我孫子死得更慘……”
“你說什麼?!”我一聲驚叫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一眼見到麵前一張驚魂未定的臉,不是在我夢中糾纏的老鬼,而是前台那位漂亮的女招待。顯見是被我醒時的突然給驚嚇到了,她小心翼翼又欲言又止的一副模樣,我留意到她身後牆上那麵鍾已是上午十點,當即站起身,急急問她:“沈子琨來了麼?”
她還未從剛才的驚嚇中恢複過來,隻傻愣愣看著我,片刻搖搖頭訥訥道:“董事長還沒來。”
我忙穿起外套走出大廈。
此時應是上班高峰,大廈台階上人來人往,開往車庫的車輛也絡繹不絕,我在沿馬路通往停車場的地方找了個位置站定了,一邊看著來往的車,一邊靜靜地等。
那樣等了大約刻把鍾的樣子,便見朝西方向一輛藍得搶眼的跑車正一路低鳴著朝這方向開來。路上車比較多,所以它全然沒有上次開得那麼放肆,見狀我幾步跳下台階,眼看著它便要往停車場方向過去了,當即朝前一衝,一張手便朝那輛車攔了過去。
當然我隻是作勢攔了一下。
辦事要緊,但我還不至於為此豁出性命。
不過就是那麼一下倒的確被我攔住了那輛車,它發出吱的聲響穩穩停在離我數步遠的距離,隨即車窗旋下,一雙冷淡中透著絲慍怒的眼自內望向我:
“你瘋了麼。”
我被他看得一時倒有點說不出話來,但他顯然也並不期待聽我說什麼,隻冷冷又道:“我知道有那些故意撞車偽裝成事故,籍此訛詐的騙子,沒想到你為了錢連命都不要。你知被這車撞一下會有什麼後果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