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戒指叫豘,據說能吸走人身上最衰的運氣。

但這並不意味著它是件好東西。事實上它很可怕,因為它並不是將衰運從人身上吸收走就算完了的,而是通過某種交換的方式,將它們重新轉移到別人的身上,以此化解它的擁有者原本自身所該承受的厄運,真真是種相當可怕的東西。

“慧敏,”於是在將手裏的冰激淩攪拌了一陣後,我再次道:“你是不是認識一個叫藍的男人。”

聽我這一問,邵慧敏的臉色似乎更加蒼白了起來,她收攏手指看著我,問:“什麼藍。”

“一個穿得很潮,兩隻眼睛總畫著煙熏妝的男人。”

她沒回答,但她臉上的神情似已替她作了確認。

於是我再道:“你最近還好麼,為什麼會和這個人牽扯上關係。”

她抿了抿嘴唇。

半晌一聲苦笑,重新張開手指將指上的戒指伸到我麵前:“你果然知道它的來曆。這麼說你也認識洛林大師的是麼,所以那天晚上,其實並不是巧合,對麼。”

“你說酒店的賠償?”

“是的。”

“沒錯,不是巧合。”

曾經在藍的店裏,我見到過邵慧敏手上這枚戒指,它被放在一個幾乎沒人會注意到的角落裏,所以我碰巧能知道它究竟是個什麼玩意。也因此,才會在那晚的同學會上突然出聲去向那個酒店經理要求索賠,並非是因為我真的多管閑事,或者是想吃什麼刺身,而是因為如果當時那個酒店經理沒有以任何形式賠償邵慧敏,那麼在未來的日子裏,他將會代替邵慧敏去承受一切原本她所應該承受的負麵運氣。

而以我在邵慧敏臉上看到的喪氣來判斷,那負麵運氣極有可能是攸關性命的。

我的回答令邵慧敏再次沉默,並蹙起了雙眉。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慧敏,知不知道它是會折壽的。”

“我沒有辦法……”

“沒辦法?有什麼事是能逼得你這麼做的慧敏??”

“很糟糕的事。”

“能告訴我嗎?”

我的問話令她再次捏了捏手上的戒指。然後將視線從我臉上移開,重新轉向窗外那片混沌的雨霧,她仿佛自言自語般訥訥道:“寶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要來找你麼?”

我沒有吭聲,隻望著她,等她繼續往下說。

“記得以前讀書時,他們對我說過一件事。他們說你念初一的時候,傳達室那個王老師,他去世的頭七那天你從家裏抱了隻公雞偷偷放進了傳達室,還跟人說那裏頭不幹淨。後來,被一位路過的老師發現了,他把那隻雞丟了出去,並且狠狠地批評了你一頓。而就在那之後的第七天,這位老師因心髒病發作,突然在講台上去世了。你說,是有這麼回事麼,寶珠。”

我用力朝自己嘴裏塞了口冰激淩。

當時所發生的事似乎還曆曆在目,時隔那麼久我仍能清楚記得那個數學老師臉色鐵青地跌倒在地上那一瞬眼裏的神情,卻不知邵慧敏突兀提起這件事是為了什麼。於是猶豫了一陣,我點點頭:“有。”

“那你信不信這世上有鬼。”

我放下了手裏的勺子。

抬頭望向她,正盤算著該怎樣去回答,沒料想還未開口,突然看到幾根烏黑的東西從她脖子後麵那團濃密的發絲間慢慢探了出來,細長細長,仿佛特別長的手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