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預料劉君培會突然把話題帶到自己身上,沈東愣了愣。片刻後道:“當時都在為張小潔的事忙亂,我沒有守著那台機器。”

“但24號盤,也就是拍攝了小高慘死那段鏡頭的盤,它被剪輯過了,短了至少三分鍾的鏡頭,你能說說你剪掉的是什麼嗎。”

沈東一陣沉默。

“而你,”沒等沈東吭聲,劉君培的下巴朝梅蘭揚了揚,繼續道:“張姐被吊死那晚,你和她們三個睡一個屋,你們都說一覺睡到天亮然後發現的屍體,可是在淩晨兩點的時候,我見你出過門,那時候我正好在外麵抽煙,你沒看見我。”

梅蘭的臉色一變:“劉君培!你什麼意思!”

“我隻是在說一些原來大家都疏忽了的實話而已,”摸了下頭發,他再道:“而且那之後,一直到我的煙抽完,我都沒見你回來,所以你到底什麼時候回來的,誰也說不清。”

“你!”梅蘭的臉很顯眼地一紅。似乎想說什麼,遲疑了一下,她冷冷道:“不管你怎麼懷疑,能做出那些事情的,隻能是妖怪!”

“這就更對了,聽說妖怪能變成人的樣子,所以,誰能保證自己不是某隻妖怪變成的?”

梅蘭張了張嘴,沒再吭聲,隻是邊上的mI不由自主往一旁退了退,這小小的動作叫她惱得臉更加紅了起來。

劉君培卻沒再理會她,轉過頭,他對程舫道:“你,周太太,你就更說不清楚了。一大早拿著槍來到我們那裏,之前一整晚到底在什麼地方,誰都不知道,隻有你自己清楚。然後,這位周先生,”啪地收起劇本,他慢慢踱到周林麵前,看著他:“一個盲人,在自己的家人……拿他的話來說,被房子吞掉以後,順利逃出了這間能吃人的房子,之後又在這套能不停衍生,總是在不停循環著周遭環境的宅子裏很湊巧地返回原地,並碰上我們,試問我們這裏哪一個比他健康的人能做到?而這種近乎完美的巧合實在是……”說到這裏,他臉色突然間一變。

嗓子眼好像一下子被什麼東西給卡住了,他困難地從喉嚨裏發出了些沒有任何意義的聲音,兩隻眼睛直勾勾對著我身後的方向。

然後聽見mI輕輕叫了聲:“咦!娃娃……”

什麼娃娃……我疑惑著回過頭,隨即吃了一驚。

身後不遠處那排長窗外真的有隻娃娃。木頭的娃娃,時間已經把它的五官磨得難以辨認,它靠在窗玻璃上,看上去就像支長長的木頭釘子。

可是那扇窗本來是開著的,是誰關了它?

“這不是我們房間裏那隻娃娃麼!”耳邊響起林絹的話音,她朝窗口走了過去,伸手去推那扇窗:“怎麼會在這裏?”

可是連推了兩下,沒能推動。“怎麼回事?”她再推:“窗卡住了??”

“我來。”迅速走過去,沈東手搭在窗框上用力拍了兩下。奇怪的是這扇雕滿了花紋,看起來並不怎麼厚實的窗,在沈東那條結實胳膊的搖動下巍然不動,好像同窗台生了根連住了似的。倒是窗外那隻木頭娃娃因此朝邊上一斜,但沒有掉下去,依舊在窗玻璃上靠著,那姿勢就好象趴著窗在朝裏麵頑皮地張望。“搞什麼……”沈東蹲□檢查窗的插栓,但看不出個所以來,插栓並沒有插著,按理一推就開,可它好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了,根本推不動。

“門誰關的?!”這時又有人驚叫。

是梅蘭。

她吃驚地指著門,於是我們也立刻不安地發現,那扇原本始終大開著的那扇門,就在周林跟我們說著他過去那些可怕事情時還敞開著的門,這會兒不知什麼時候也被關上了,關得很緊,好像被人從外麵給鎖上了,怎麼推也推不開。

“誰?!誰關的?!”梅蘭回頭看著我們,聲音因為她惶恐的顫抖而格外尖銳。

我們麵麵相覷。

之前好一會兒,我們所有人的注意都因為沈東和劉君培的對峙而集中在了劉君培及那本劇本上,誰會注意到身後的門呢,況且屋子裏一直都那麼的安靜,根本就沒有聽到過門或者窗被關上的聲音。

“呱——啊!”突然對麵窗台上一聲鴉啼。就在我們因此朝那方向看過去的時候,窗台上那幾隻原本安靜停著的烏鴉拍了拍翅膀迅速飛走了,但並不讓人在意,讓人在意的是窗子本身。這扇花格子偏窗仍和我們來時一樣,是敞開著的,在眼下這種狀況裏,不能不說是個有效的安慰。

但這安慰並沒有停留太久。

很快,林絹忽然說了聲:“這裏靠牆的嗎?”手指著那扇大開著的窗。不說倒確實沒人注意,這一說,不由得叫人一呆。窗子外真的有堵牆,就在離窗不過兩三步遠的地方,隱在一片夜色之中。但我記得很清楚,這窗原先正對著院子裏那棵埋著本新伯的樹,之前,根本就沒什麼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