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說的是啊,所以……我沒必要掩藏你們的行蹤了,就算被抓住,對你們而言,也不會怎樣吧。”蔣長老話畢,右手剛有動作,晏紜毫不猶豫用劍刺穿了他的手腕,他頓時張開手指,驚聲大叫。
“不好意思,劍自己動了。”
“你!”蔣長老道。
宋祈平眨了眨眼睛,若無其事地說道:“很遺憾地告訴你,為了調查老人女兒之死,我們途經夫妻二人的住處,得知由於容兄太過偏執,妄圖使他所愛之人長久地活在世上,不惜犧牲無辜生命換取,令他妻子變作鬼魂,而自己最終墮入魔身——被我殺死了。”
晏紜聞言望向宋祈平,沒說話。
話已明了,空氣倏然寂靜,蔣長老無聲地握緊拳頭,不顧鮮血往下直流。
他捂住臉,任憑鮮血在他因悔恨而皺緊的五官留下幾道痕跡,失神一樣嘀咕道,
“除魔衛道是修行之人的使命,我既無法責怪容黎水誤入歧途,也無法因此責怪你……是我……是我又做錯了。”
“我的錯……”
“是我不該太看重他的天分放任齊長老接觸他,不該力排眾議讓他下山,不該放棄帶他回仙門,是我的錯,我從一開始……”
他移開雙手,眼裏布滿斑斑血絲。
“無藥可救的廢物,是我。”
“……”
“繪峰堂院後的石頭,是仙門法陣的陣眼,隻要破開它,便能找到機會出去了。”
“感謝蔣長老。”宋祈平後退一步,恭敬作揖。
“容黎水心愛之人還活在世上嗎?”蔣長老目送他們離去前問道。
“活著,容若強行為她續命將她留在自己身邊,而容若死後,她為了贖罪,自願以老人女兒身份待在老人身邊。”宋祈平如實回答了後轉身揚長而去。
齊長老不會覺得他們能找陣眼找到繪峰堂這個自己熟悉的地方,自然也不會在繪峰堂安排人手。等他們發現自己中了調虎離山之計,仙門大陣忽被動搖,他們再匆匆忙忙趕到繪峰堂,大陣被破開一條縫。
那二人早已不見蹤影,隻聽見山腳叢林一聲發出烏鴉淒切的嘶叫聲,逐漸消失於遠方。
齊長老氣地將手中拐杖重重摔在了地上,“是誰告訴了宋祈平陣眼的位置!”
答案不言而喻。
他手中的棋子為什麼總是不聽話,明明隻要乖乖服從他的安排,即便是仙盟盟首盛天門也不在話下……
明明整個天下,都將收入手心。
去長桑門的長路途經繁華城鎮,正值人間上元時節,大街小巷張燈結彩,人群踏著錯落光影穿梭其中,車如流水馬如龍。嘈雜人聲傳至馬車內的二人耳裏,宋祈平閉眼倘若入寐。
先是魔域,後是繪生門,在這些地方待久了,總是會忘記,凡世才有的四季更替。對冷暖的感知僅限於變化,風吹來那一瞬間的涼意,等它消失後才知道,是不是冷了。
車窗的簾子嚴嚴實實的,唯有街邊的吆喝聲讓晏紜確確實實地知道,馬車開到了城鎮內的繁華地段,而今天正好是上元燈節。他靠著車壁,掀起簾子,漫不經心地往遠處眺望,一絲風趁著空隙鑽進車內。
那邊的人們興高采烈圍著什麼攤子大聲呼喊,平常不易出門的深閨小姐也在今晚月圓夜出門,與她的丫鬟們結伴四處遊蕩觀賞。在遇到心悅的公子時,會害羞地拿著手絹捂嘴笑。
他放下簾子,看了一眼身側安靜閉眼似乎外界發生任何事都與他無關的宋祈平,輕輕放下手中簾子,也閉上了眼。
宋祈平則緩緩睜開眼,也看向身側斜倚著窗框,眉頭卻緊鎖眼皮抖動的晏紜。
他不自覺微微彎起嘴角,聲音放得比平時更加溫柔,喚道:“阿紜?”
“怎麼了?”
“和玄洞說,先把馬車停在別的地方,兩個時辰後再來接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