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指,太女的女兒,淼郡主?”明融收斂了笑容,思索一下,確認道。
梁誠挑了挑眉,仿佛在說你終於開竅了。
“公主府有你明融看護,諒誰也不會厲害到直接摸到公主的臥房裏去。但偏偏那幾天你不在,而那位淼郡主又留宿了。小爺我覺著,那小丫頭的嫌疑最大。”
明融微蹙眉頭,半垂眼瞼,鬢邊長發自然垂下,將他的半張臉遮了去,因而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但梁誠對他太過熟悉,隱約覺著他似乎有些生氣了。
梁誠有些驚訝。能讓明融生氣,或者說讓他表現出來生氣的事情,實在是太少太少了。難不成,他對那個虹炎公主產生了感情?
思及此,梁誠眉頭也不禁鎖了起來。他們這樣的人,最怕的就是情。不僅毀己,更會壞事。
他曾遠遠地看過那位虹炎公主一次。確實朱唇黛眉,氣質清逸,美得跟畫兒裏走出來的似的。但那雙仿佛會勾人一般的眼睛卻令他不想親近她。憑直覺,他覺得這個女人很危險。危險到,連自己的命都可以玩的地步。
梁誠思索著是不是該提點他一二,他二人畢竟相識數年,能活著在此相見,算來亦是命裏注定的緣分。但當他隨手摸到自己眼角下新傷的疤痕,忽然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明融,是他至今認識的人裏,最自持自律、最心誌堅定,也最為狡詐神秘的人。他曾一度認為,這般人物該是叱吒朝堂的。可他偏偏選了最為陰暗的一條路,越走越遠。
俗話說,常在河邊走,怎能不濕鞋。他梁誠一身好武藝,仍難免掛彩。但他從未見過明融出過事,他永遠是那副淡然淺笑的樣子,讓他看了特想揮拳頭。
房間裏一下子就沉寂了下來,兩人各執心思,默而不語。直到門外傳來腳步聲,很快有一男子的聲音自外麵傳來:“明公子,今日的賬冊已經做好,可否要過目?”
明融瞬間恢複常色,一轉頭卻瞧見梁誠已然移步到窗邊,正欲跳窗而去。他還不忘剛剛的戲言,用口型無聲地道:“你可以留下來感受下公主府的日子。”
梁誠則厭棄地擺擺手,一閃身便悄無聲息地消失在窗邊。
“進來吧。”明融提高聲音說道,順便拿起梁誠用過的茶杯,稍一用力便捏碎成幾塊,隨手放到桌上。
來人一進來便瞧見了桌上破碎的茶杯,心裏一突,略顯文弱的身子不易察覺地打了個寒戰。
明融看在眼裏也不點破,招呼他坐下,隨意翻看了一會賬冊,然後滿意地點頭讚道:“你天賦極好,學的確實很快,這些日子下來,我倒是沒什麼可教你的了。可見公主的眼光絕佳啊。張允,自明日起,賬冊便全部交由你負責吧。也算是幫我一個忙。”
來人正是那日欲要逃離京城,半路被明融截住的張允。自他被迫留下後,便一直跟著明融學習算數技巧,也算是人盡其用。之後,明融回府便將他也帶了回來。隻是他從未跟山嵐提過,因而她並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