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了個圈,生活又回到了原點。
阿皮成天除了找人喝酒買醉就是去三元麻將館搓麻將,弘揚國粹,大興街的家隻是一個身體的寄存處罷了,而且隻有在酒醉和身體極度疲憊時才有幸收容阿皮,因為清醒時他在家便如坐針氈。
年齡相仿的都是結了婚過日子的人誰有空天天地陪你喝酒呀,更多的時候阿皮隻能是在小飯館裏獨飲,那滋味真不好受——孤獨是可以殺人的。阿皮打麻將的心態與從前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從前是處心積慮、絞盡腦汁地想去贏錢,來支持他那些**的嗜好,結果反而輸得時候多;現在他是為了打發時間,填充空虛,根本不計較輸贏了,倒是經常性地贏錢了!老天就是這麼愛捉弄人,你奇缺時他不給,你厭倦了卻又讓你如拾草芥!這或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他老人家的公平精神的體現吧。
這期間有三個人找過阿皮。
第一個還是那個姓沈的小丫頭。來之前對方打了阿皮電話,阿皮沒有接,他根本沒興趣與之糾纏。結果小丫頭竟再次找上門來了,因為從電話響到門響間隔的時間不長,所以阿皮一猜就是同一個人。阿皮沒有去開門,而這次那小女巫也沒太堅持,敲了幾下見沒動靜便走了。阿皮躲在窗簾後麵撩起一條縫,看見那個依然一身玄衣、神秘莫測的小丫頭離去時又回頭望了眼自己的住所,那表情若有所失、耐人尋味。
第二個是鳳豔。鳳豔其時已經搬到孫友財給她提供的那套單身公寓裏去了。她是來向阿皮告別的,孫友財放了她的假,她準備回老家過年。關於婚事,兩個人都沒有提及,一是時過境遷,又兼正值阿皮的母親的喪期,不便說;二是彼此也早已心領神會,前緣已無法再續了。鳳豔告訴阿皮年後老板讓她去上一個培訓班,是關於酒店管理的,就在本城的一所大學,她說老板有個新的項目正在進行,是一個大型的餐飲娛樂場所,今後自己很有可能會被安排到那裏麵去工作。
“端盤子能端出你這樣的成績真了不起!”阿皮不無譏諷。
“都是老板看得起我。”
“是看得起你的能力還是僅僅是看得起你這個人呀?”阿皮說得更露骨了,他想起那次買餐具在街頭看見的一幕,心生疑竇。
鳳豔自然聽得出對方的潛台詞,心中不悅,卻也無奈,隻得顧左右而言他:“你今後準怎麼辦呢?”
“怎麼辦,涼拌!大不了再回頭打摩托,這年頭怎麼死的人都有,就是沒聽說有餓死的!你就別****這份閑心了……”
這次談話不歡而散,鳳豔取走了剩下的最後幾樣東西,默默離開,她心裏清楚自己再也不會回到這個最初收留過她的擁擠、簡陋的而且差一點就成為家的地方,心裏不禁泛起一陣酸楚。然而自己的這種傷感情緒被阿皮“砰”的關門聲打上了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