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洋洋大觀的《詩經》(6)(1 / 3)

瞻望弗及,遠望不見她的人影,

實勞我心。我的內心多麼憂傷。

仲氏任隻,二妹真是好姑娘,

其心塞淵。心地誠實有思想。

終溫且惠,性格溫和又恭順,

淑慎其身。賢淑本份人善良。

先君之思,常記先君不忘祖,

以勖寡人。以此勉勵我向上。

邶,據王國維先生考證就是燕地(“北,蓋古之邶國也。自來說邶國者,雖以為在殷之北,然皆於朝歌左右求之,……則邶之故地自不得不更於其北求之,今餘謂邶即燕……邶之為燕,可以北伯諸器出土之地證之。”

邶在我國北方,是殷民族的發祥地。它的得名正是來自圖騰崇拜對象——燕子。《燕燕》這首詩,是衛國的國君送別遠嫁的二妹(“仲”為排行中的老二)時作的,表現了深厚的手足之情。這首詩最為人稱道的是它創設了情景交融的送別場麵。“燕燕於飛,差池其羽”、“燕燕於飛,頡之頏之”、“燕燕於飛,下上其音”,對小燕子的身姿、動作、聲音都作了形象精致的刻畫。雙飛比翼的燕子,多像親密相處的兄妹,妹妹如今卻要離我而去!這幾句雖是興辭,也帶著比喻的作用。用“燕燕於飛”起興,還因為燕子是祖先的象征,隱含著對宗族、故國、父母的感念之情。

《詩經》中用鳥起興的,還有如《召南·鵲巢》中的“維鵲有巢,維鳩居之”,《鄘風·鶉之奔奔》中的“鶉之奔奔,鵲之強強”等等。聞一多先生根據先秦民歌中的這一現象,作了一個合乎實際的結論:歌謠中稱鳥者,在歌者之心理,最初本隻自視為鳥,非假鳥以為喻也。假鳥為喻,但為一種修辭術;自視為鳥,則圖騰意識之殘餘。曆時愈久,圖騰意識愈淡,而修辭意味愈濃。

這一段話指出了鳥圖騰崇拜在《詩經》中的表現。先秦時代的圖騰,不止限於鳥類,周民族的史詩《大雅·生民》提到了另一種圖騰——熊:

【原文】【今譯】

厥初生民,當初生育周始祖,

時維薑嫄。母親薑嫄有福氣。

生民如何?怎樣生下周始祖?

克禋克祀,郊外虔誠來祭祀,

以弗無子。去除不祥降後嗣。

履帝武敏歆,欣然踩上帝足跡,

攸介攸止。內心歡暢得福祉。

載震載夙,薑嫄孕期慎言行,

載生載育,貴子一朝誕人間,

時維後稷。就是始祖叫後稷。

這是《生民》的第一章。薑嫄是周人記憶中最早的一位老祖宗,是周族的先妣。因為是她生育了後代,所以被尊作主司結婚生子的“高禖神”。詩裏說,薑嫄因為無子,而進行求子的祭祀活動。地上有大神的足印,薑嫄踩到大拇趾印的時候,心有所感,不久就生了周族的始祖後稷。

薑嫄“履”的是什麼跡呢?在原始社會裏,還沒有產生上帝的信仰,關於“帝跡”(帝武)的說法顯然是後人的附會或粉飾之辭。根據《史記》、《鄭箋》等書記載,薑嫄踩的是“大人跡”。這種大人跡,就是熊跡。因為周人以熊為圖騰。後稷是周族第一個男性始祖,這說明在薑嫄的時代,還處在“隻知有母不知有父”的階段,人們既然不明白生男育女的原因,就很自然地把對民族有突出貢獻的始祖,看作是受所崇拜的神物感應而生的人。

《小雅·斯幹》是周宣王的寢宮落成以後舉行祭祀典禮時,樂工們唱的詩。詩裏唱道:

【原文】【今譯】

下筦上簟,竹席鋪在蒲席上,

乃安斯寢。從此睡覺很安祥。

乃寢乃興,一覺醒來天已亮,

乃占我夢。占占昨夜夢怎樣?

吉夢維何?夢見什麼好征兆?

維熊維羆,夢見熊羆有好事,

維虺維蛇。夢見虺蛇好運道。

大人占之:請來太卜細端詳:

維熊維羆,熊羆個大有力量,

男子之祥;象征生個男子漢;

維虺維蛇,虺蛇體長性柔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