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紙上麵,描繪著一個圖案,我們都很熟悉的圖案,是發丘中郎將的官印圖案。
我知道陳達望無意間摸出來的東西很重要,但是沒想到,竟然如此重要,它就是我爺爺找了一輩子的東西?可這東西,好像並沒有那麼難找,連劉命都能一眼認出來它是發丘中郎將的官印。
沒等我說話,劉命就接著道:“趕屍人說,花瞎子當趕屍人那幾年,一直在找一類人。這類人是當年的發丘中郎將。”
“當年的發丘中郎將?”
劉命道:“你們在墓室裏遇到的那一隻千年粽子,他就是一個發丘中郎將。據他說豐碑林墳裏,發丘中郎將共有兩人,在死前特意找到了墳地,潛入進去,在陰眼上坐化了,所以變成了僵屍。這兩個發丘中郎將的目的,很明顯是想追逐神仙的腳步。從古至今,都流傳一個說法,叫屍解成仙。”
“屍解成仙是道家的升仙之法,意思是得道之人把屍體留在人世間,而自己升仙飛去,早在漢代,就有屍解成仙的記載,屍解成仙之人留下的遺體,是一種道果,傳說千年不腐不爛,栩栩如生。那兩個發丘中郎將,恐怕也是想這樣成仙,但具體成沒成仙,誰都不知道,反正他們的屍體是留下了。”
“當年這兩個發丘中郎將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沒有人知道,但咱們能夠確信的是他們倆距離豐碑林墳的年代極近,極有可能解讀出來巴蜀符號,所以花瞎子的重心,就放在了這裏,尋找古往今來,發丘中郎將的墳墓,他因此走上了趕屍人的路。”
聽到這裏,陳達望就嘿嘿笑了起來,我問他笑什麼,他就道:“你爺爺啥都沒找著。”
劉命點頭,道:“中國地界的墓葬,有點線索的幾乎都讓盜墓賊給挖空了,更何況是鮮有記載的發丘中郎將,他們那些人,有沒有墓還未必呢,想要在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的地盤上,找到特定的人特定的墓葬,比登天還難。就連尋常盜墓賊,一輩子也找不到幾處墓葬,當然那種死了隻有個棺材裝屍體的墳頭不算。”
“花瞎子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在他還很年輕的時候,就不打算幹了,他打算回豐碑林去看看,但卻在豐碑林找到了守墓人留給他的東西,就是那張咱們都看過的信。那時候,三年期限已經過去,花瞎子又在那裏守了幾個月,也沒見人影,他心灰意冷,終於下定了決心,放棄了。”
我歎了口氣,心說果然是這樣。
“但花瞎子放棄當盜墓賊,並沒有放棄尋找仙家墳地的線索,他把虛無縹緲的發丘中郎將放置在一邊,轉而開始尋找活著的人,就是那個遊曆大江南北,出門而去的守墓人。可惜的是花瞎子既沒見過他,也不知道他的名字,這一找就是一輩子,卻沒有絲毫線索。直到四年前,李大頭給他打了一個電話,他說守墓人回來了。”
“李大頭也隻說了這一句話,之後就掛了,花瞎子也聯係不上他。那個時候,花瞎子也老得不像樣,小放,你也知道。所以花瞎子就想讓自己的孫子去,這個孫子,說的當然不是你。可是你哥剛要去,就遇上了點事兒,蹲了號子,他沒跟我說是什麼事。之後的事情,你哥就不知道了,但他好像得到了守墓人死去的位置。”
我摸了摸下巴,道:“就在這?”
劉命道:“對,就在這。”
我膛目結舌,一直回想著我爺爺和我哥的臉。我怎麼都想不到,我爺爺竟真的讓他孫子當盜墓賊了,原來花千河以前就是在幹這種事,該死的我是他親弟弟,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他們都看著我不說話,等我消化的差不多了,才歎了口氣,道:“我真不知道怎麼形容我現在的心情。”
劉命道:“我們都了解,一家人藏著這麼多事兒,你怎麼覺得都是對的。”隨後,他從身後掏出個盒子來,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裝著巴蜀符號的盒子。
劉命又道:“我相信花家的人一定跟神仙調查組站在同一立場上,你哥挺危險,但對咱們來說,他很安全。這個就是他給我的,是從你這拿走的巴蜀符號拓本吧?”
我點了點頭,劉命就接著道:“他讓我去找守墓人死去的位置,看能不能找到點線索,人手都為我備齊了。這一次,他表明不參與進來,說去要找他妹妹。”
我一愣,繼而罵道:“他媽的,到死都忘不了他妹妹。”
見他們都用古怪的眼神看著我,我就道:“別亂想那些有的沒的,我們家沒什麼兄妹戀。”
那家夥其實是個很傳統的人,尤其是一個缺點尤為明顯,他分不清公事私事。不過他既然走了,我倒是渾身輕鬆,就差開個派對高歌一曲了,和花千河呆在一起才叫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