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我們連來時的路都記不清了,隻記得個大概方向,如果就這麼走回去是可行的,但太危險,誰知道哪裏還藏著人臉蟲,看見一個就夠我受的了,再多來幾個,我可受不了。
我們隻能等年輕人先醒過來了,他應該就是最先下來的那批人,說不定可以找到轉機。
等了大概一個小時,我沒等年輕人醒來,倒是開始感覺小腿有點發癢,猛地把褲腿盤起來,就看到之前被蟲子咬出來的傷口在往外流膿,心道壞了,之前一直疲於奔命了根本沒注意傷口,竟然惡化了。
蟲子本身沒有毒素,否則我的身體早就出現異狀了,現在出現異狀的隻有傷口,這是燒傷外加細菌引起的。野外的東西都不幹淨,尤其是野獸蟲子這一類,口器上攜帶細菌很正常。
我都怕因為這麼點小傷口得了破傷風,得不到治療一命嗚呼了,那才叫慘,於是趕緊處理傷口,擠出傷口周圍的膿和毒血,撕下一塊衣服袖子包紮上。
我剛打了個結,忽然就感覺一個黑影衝了過來,還沒等看清,我的腿就被硬生生抓起來,整個身子直接躺在了地上,同時,又聽到陳達望大叫了一聲:“我操!”
我摔得七葷八素,正要罵人,卻忍不住一驚,剛要出口的話也憋回去了。這不是陳達望幹的,而是之前還處在半昏迷的那個年輕人,忽然間生龍活虎地衝過來了。
他目光專注,眯著眼睛盯著我包紮的位置,竟然看不出一絲疲憊之態,但臉色依舊潮紅。在我還沒對他驚人的生命力做出反應的時候,他又把目光移向我,那雙漆黑的瞳孔裏一片冷漠。
我這才道:“兄弟,好歹我把你背出來了,不至於這麼對我吧?”
年輕人猛地轉頭,陳達望就一哆嗦,差點把剛掏出來的破刀扔了。
他放下我的腿,終於吐出了差點吞進去的鈴鐺還給我,道:“謝謝。”
我小心翼翼地接過鈴鐺,放在衣服上擦拭,又和陳達望對視了一眼,都有點摸不著頭腦,這家夥怎麼這麼呆?
不過他的身手實在有點可怕,我生出幾分警惕,道:“不客氣。你剛才是在幹什麼?”
他指著我的傷口道:“看看。”
我道:“之前呢?你們的人都在哪?”
他皺著眉頭,眼神有點恍惚,似乎是在回想,隨後用那一口生澀到仿佛幾千年都不曾說話的口氣道:“死了。”
我雖然猜出了不會有好事兒,但也沒想到他說的這麼幹脆,就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能不能詳細說說。
年輕人倒是沒拒絕,原來,他們六個人也是盜墓賊,仙家墳地墓碑後麵的盜洞就是他們幾個挖出來的。他們剛下來就遇到了蟲潮,死了兩個人,之後想找到隱藏在洞窟裏的墓葬,結果支鍋領錯了路,導致遭遇了更詭異的事情,因此團滅了,隻剩他一個人活了下來。
但具體是什麼,年輕人沒說,他就像是個悶葫蘆,話少得可憐,不想說的他就直接不出聲,還真是我行我素。估計要不是因為我把他背出來,這家夥連話都懶得跟我說。
不過,他似乎沒什麼心眼,我還想再敲詐點什麼出來,陳達望忽然往我旁邊一跳,說有東西來了。
我朝陳達望所指的方向看去,就發現遠處一片蠕動著的黑暗,像是墨汁一樣鋪天蓋地而來。
我當時就有點傻了,罵道:“他媽的,怎麼這麼多蟲子包圍過來了?”
悶葫蘆終於主動說了一次話,但口氣依舊生澀:“因為你的傷口。”
我心頭一驚,想起他看到我的腿那麼緊張的樣子,無來由地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可還沒等我回過神,悶葫蘆忽然轉身就跑。
我又是一愣,喊道:“兄弟先別走!”
悶葫蘆不聽我的話,一會兒就沒影了,我和陳達望追了好幾個岔道,到最後完全失去了蹤跡。
我暗罵了一聲,這道路四通八達跟迷宮似得,他一跑沒影那絕對就是找不著了,可陳達望似乎沒放棄,直衝著前麵的洞窟跑了進去。
我心說按陳達望的性格悶葫蘆跑了也就跑了,他估計更樂意見到這樣的場麵,怎麼還有心思去追他?但我沒工夫多想,眼見著他轉了個彎也要跑丟,急忙追過去,可剛追上,陳達望就退回來了,我伸著脖子往前一看,緊繃的神經頓時一顫。
陳達望的手電照在一張巨大的圓滾滾的慘白怪臉上,光滑的白皮膚還反射光芒,映得我有些煙花,要不是因為它過於恐怖,恐怕以我的精神狀態都能把它當成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