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村莊變遷(2)(1 / 3)

4.工商業雇工。工商業雇工是一個受雇於村莊裏部分個體工商大戶的職業群體。工商業雇工和農業工人一樣,都是從農業勞動者中分離出來的,都以給他人提供勞動的形式獲得工資性收入。但二者也有差別,工商業雇工的勞動是非農業勞動,而且具有一定的技術含量,比如熟製牛皮、加工粉條、剝牛剔肉、駕駛車輛等,都是技術活兒,所以隻有熟練掌握這些技術的人才能被雇用。工商業雇工在相同勞動時間內的工資收入要高於農業工人。工商業雇工的雇用期要比農業工人長,一旦被雇用具有相對穩定性。

5.鄉村經紀人。鄉村經紀人是一個靠集市生活的人群,在當地被稱為“牙子”。1994年以後,單家集的集市得到恢複,後來這裏的集市逐漸轉型為畜產品專業市場。在單家集,專門從事經紀人這個職業的大概在5~8人之間,這主要與該村的集市規模相對較小有關係。每逢集日,經紀人是集市上最忙碌的人,買賣雙方通過經紀人討價還價,一樁交易完成後,買賣雙方付給經紀人一定數量的傭金作為報酬。

6.村莊管理者。農村行政管理者主要是指在村黨支部和村委會等正式組織中擔任職務、負責村莊內部事務管理的職業化群體。村莊管理者一般經村民選舉或上級任命產生,負責村莊裏的黨務、經濟、民政等事務,其職權的獲得和行使受到法律的規範和保護。村莊管理者有任期,在任期內有一定的工資性收入。

盡管村莊內部已形成了多樣化的職業群體,但由於單家集尚處在農村工業化、農業現代化的發育階段,村莊的城鎮化也剛剛起步,所以各種職業的專門化程度還不高,很多職業具有兼業特征,如很多村民在農忙時從事農業生產,農閑時可能會成為工商業雇工、個體工商業者等。

(二)職業分化與社會關係重構

村莊內部的傳統社會關係是以血緣紐帶和長幼倫理為基礎建構起來的,但隨著社會成員的職業分化,該村傳統的社會關係基礎已經開始動搖,村莊內部的業緣關係和法人組織日益發達,一種以經濟利益和契約精神為基礎的新型社會關係正在成長。在以農業生產為主導的時期,血緣和長幼倫理是維係和調整家庭成員關係的基礎,家庭成員之間的關係比較簡單,家長在家庭生活中居於主導地位。

隨著單家集非農產業的發展,出於生產經營的需要,有些家庭成員的生產勞動不再以家庭為中心,而是走出家庭,在家庭之外甚至村莊之外尋找經營夥伴,這樣就打破了生產單位的界限,使家庭關係變得鬆散,這是一個方麵。另一方麵,有些非農業活動雖然仍以家庭為單位,但家庭成員關係的倫理化色彩有所減弱,取而代之的是建立在明確分工基礎上的契約原則,父子之間、兄弟之間除了血緣關係,還可能是雇傭與被雇傭、管理者與被管理者、合夥人等關係。他們在從事某一經營活動時有比較明確的分工和職責,在收益分配方麵有合同式的約定,而不是靠親情關係和血緣認同來實現,試以牛皮販運戶馬文秀為例:馬文秀有四個兒子,他把全部經營資產分為5股,他自己一股,四個兒子各一股,大兒子和二兒子負責皮張的銷售,三兒子和四兒子負責皮張的收購,經營活動中采取“利潤共享、風險共擔”的原則。在家庭內部的分工協作方麵遵循的是“本領優先”的原則,而不是長幼有序的原則,輩分高、年齡大的長者並不一定就是經營活動中的負責人,誰能力高、有見識,誰就是企業的負責人,這與純農業社會的關係結構有明顯差異。在純粹的農業生產中,老人受到尊重,這是因為傳統的農業生產主要靠經驗,從事農業生產的時間越長經驗就越豐富,所以在傳統農耕社會,老人因為其豐富的農事閱曆和生產經驗享有較高的社會地位。但隨著非農產業的發展,老人在長期的農業生產實踐中積累起來的豐富經驗已派不上用場。在單家集,老人地位的衰落比較明顯,主要表現在老人群體在家庭內部經營活動中的發言權和對村莊事務影響力的普遍減弱等方麵。

單家集在傳統上是一個血緣主導性村莊,村莊裏的人雖然分屬不同家族,但不同家族之間在相互嫁娶的基礎上形成了千絲萬縷的血緣聯係,村莊裏的人都有或近或遠的親戚關係。過去,家庭與家庭之間各自從事相對封閉的農業生產,沒有利益關係,村莊內部的整合與團結靠盤根錯節的親屬關係和地域認同來維持。隨著非農產業的發展,家庭之間出現了經濟上的分工協作,這種分工協作並不完全是在血緣關係的框架內形成的,而是滲入了市場機製的作用。家庭之間在經濟上的分工協作關係在一定程度上淡化了血緣關係。具有分工協作關係的家庭之間往往沒有密切的血緣關係,但由於在經營活動中互相依存,因而他們之間的往來要比血緣關係更近的家庭之間的往來更頻繁、團結合作意識更強。在單家集,從事不同職業的家庭、群體之間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協作關係,比如牛羊養殖戶與牛羊屠宰戶、土豆加工戶和土豆種植戶、牛羊養殖戶與土豆加工戶、牛羊屠宰戶與皮張販運戶、牛羊屠宰戶和交通運輸戶等之間都存在著合作和依存關係,某一個環節出問題,就會影響到整個係統的正常運行。另外,隨著法人組織和行業協作關係的建立,從事不同職業的人或群體之間的血緣意識和禮俗觀念被衝淡了,建立在法理基礎上的平等、互惠關係增強。社區團結已不完全靠親族倫理和人情禮儀來維係,而是靠人與人之間、群體與群體之間的職業分工和利益互惠。借用馬克斯·韋伯的話來說,這個村莊正處在從“機械團結”向“有機團結”過渡的階段,而這個過程也是一個社會從傳統走向現代的重要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