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裏也有中國部隊駐守,隻有靠硬撞了。10月4日拂曉,日軍出動約一個聯隊的兵力,向一五三旅三〇六團發起猛攻。
戰鬥越打越激烈,到中午時候,三〇六團已有兩名營長負傷,三名連長陣亡,餘下官兵傷亡過半。該團戰鬥力也由此大損,唯一還能堅持作戰的僅剩下一個殘缺不全的三營。
張古山地形複雜,戰線較寬,沒有哪一個區域不需要防守,三營堵住這裏堵不住那裏,漸顯不支之勢。王耀武聞報,趕緊讓師部準備後撤,以免日軍迂回成功,把五十一師的指揮核心給抄掉。
此時李天霞已被免去一五三旅旅長一職,專任五十一師副師長,旅長職務由張靈甫升任。見情況緊急,張靈甫親自趕到前線督戰,發現戰鬥兵員不足,他就將各營殘兵和雜役兵集中起來,由一名營附統帶,交給三營使用。有了這部分多出來的人手,三營才得以堵住敵人的進攻,戰局也再次得以穩定。
日軍一〇六師團連續對五十一師所在的張古山陣地猛打猛衝,不僅沒有撈到好果子吃,還遭到極大傷亡,第二天隻得掉轉方向,朝五十八師所扼守的萬家嶺防區進行突破。
10月5日,日軍一〇六師團以飛機為掩護對五十八師陣地發起進攻。也就從這一天起,在日軍第十一軍總部的調度下,日機每天都要趕來萬家嶺轟炸掃射,為一〇六師團助陣打氣。
中國前線部隊沒有防空設施,所以日機敢於低飛,飛機每每都是擦著樹梢飛過去,其飛行員更是張狂到一邊側飛,一邊從駕駛艙裏伸出頭來,以觀察地麵目標。當時防空的唯一辦法,就是設置防空監視哨,監視哨一看到飛機或聽到飛機的轟鳴聲,立即吹哨子報警,但這種單純依賴肉眼和耳朵來觀察的辦法並不是很有效。最常見的情況是,哨音剛落,人還沒到達隱蔽場所,日機已飛臨頭頂。
中方的戰鬥指揮所頻繁地遭到日機襲擊。有的幕僚人員來不及跑出指揮所,隻好姑且躲到床板下麵,結果日機一陣掃射,作為指揮所的小茅屋被打成了漏勺,滿屋子都是嗆人的硝煙味。
指揮所尚且如此,前沿陣地更不用說了,隻有在兩軍相距較近的情況下,日機才不敢隨便投彈和掃射。五十八師一七二旅充分利用這段空隙,以極其頑強的防禦頂住日軍的多次猛攻,確保了陣地牢牢掌握在自己手裏。
雖然日軍一〇六師團仍舊沒能從萬家嶺突得出去,但是他們還是從當天的作戰中得到了一點啟發。
從徐州會戰開始,日軍就大量采用毒氣戰的方式來突破守軍防線。為了掩人耳目,他們內部稱之為“特種戰”,毒氣彈也不叫毒氣彈,叫“特種煙”,施放毒氣彈的迫擊炮筒(毒氣筒)則是“特種發煙筒”。
日軍一〇六師團在出發時沒有忘記攜帶毒氣裝備,戰後日軍陣地上的毒氣筒和防毒麵具俯拾皆是。不過要采用這種陰狠戰術也有許多限製條件,其中極為關鍵的一條就是使用者需掌握當地的氣象和地理狀況,若是風向或地形不對,很可能弄巧成拙,讓自家部隊先遭殃。
一〇六師團在萬家嶺顯然缺乏這一條件,因此毒氣彈沒能派到太大用場,這時候他們就不得不更多地依靠飛機來幫忙。
10月6日,日機參戰更加活躍,並把空襲重點集中在張古山,以配合兩千餘名日軍步兵發起的攻擊。張古山的表麵差不多已被炸彈和炮彈給刨平了,要找到一塊可供隱蔽的樹木都很不容易,加之對空襲的準備不足,很多冒死抵抗的官兵當場罹難,張古山北部陣地也由此陷落。
攻占張古山,讓日軍一〇六師團在困頓中產生出一線新的希望。如果他們能夠再把五十八師的萬家嶺防區給拿下來,戰局無疑將發生重大轉折,沒準還能翻盤呢。
雪中送炭
翻盤,翻盤,翻盤。同一天,日軍一〇六師團以步空炮聯合的方式,向五十八師陣地發起“錐形突擊”。
日機在張古山的作用,並沒有能夠在萬家嶺得到複製。五十八師已有防空襲的準備,日機一出現,官兵便找樹木和壕溝進行隱蔽,等日軍步兵接近,日機無法投彈時,再進入陣地反擊。
阿特麗在進行采訪時,發現負責護送的中國士兵的步伐都非常快。在跟著他們爬過許多山頭後,阿特麗不得不承認:“中國士兵比世界上任何國家的士兵都善於走路。”某種程度上,這也是被逼出來的,因為如果動作不快,他們就無法適應這種沒有防空保障的山地戰。
五十八師真正麵臨的問題,是人快打光了!
自整師投入萬家嶺作戰以來,五十八師已斃傷日軍三千五百多人,但全師也傷亡殆盡,不少連隊的連排長已全部陣亡,有戰鬥力的士兵僅剩五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