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3)

他獨自踱進房間,順手掩上門,靠在門邊,靜靜地看著這熟悉的房間。

靠牆放著的就是他曾想念過的那張雙人木床,床頭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兩個枕頭,一樣的款式,一樣的顏色;床尾放著一床碎花緞麵的棉被,孤零零的一床。楊正軒記得以前這裏都是並排放著兩床被子的。

他轉過頭去,看著靠牆的那個枕頭,輕輕摩挲著,回頭看著房間。

窗前的書桌一如既往地整齊,書,筆筒,台燈各就其位,桌麵上打掃得纖塵不染。

他覺得身子一陣發軟,在椅子上坐下,書桌右邊是三個抽屜。

他輕輕地拉開最下麵一格,最外麵放著幾本電腦書,和一些零星的雜物,有彈弓,陀螺,很舊的鐵筆盒,這些東西都是他和鄢小宇曾經共同擁有的東西,他素來沒有收拾,都是鄢小宇盡數整整齊齊地收在這裏。抽屜再裏麵放著一個不大的紙盒,他輕輕拿出來,揭開蓋子,不由得怔住了。

盒子裏是一把樣式可笑的翠綠色塑料玩具水槍,楊正軒拿起來看著,不錯,這是他送給鄢小宇的兒童節禮物,就是鄢小宇初三那年他送給鄢小宇的。那時候完全是鬧著玩地買了一把這種水槍,他甚至還記得自己怎樣嘻嘻哈哈地送給鄢小宇的,再想不到卻被鄢小宇鄭重其事地收在這兒。

紙盒的底下,是一隻印著榕湖賓館的字樣的鑰匙扣。

楊正軒的心像是被外麵綿綿的冬雨浸過一樣,沉甸甸濕漉漉,往哪兒擱都不是地方。

這時候,他聽到大門輕輕嗒地一聲,有人在用鑰匙開門。

他連忙將東西放回原處,起身拉開房門。

冬日暮色中,鄢小宇穿著黑色的套頭毛衣,灰色外套,藏青色燈芯絨長褲,看到走出房門的楊正軒,他先是一呆,接著一縷輕淺的笑浮現在蒼白的臉上。

“哥,你回來了?”他放下書包,脫下外套。厚重的毛衣仍無法掩飾單薄瘦削的身材,他走到楊正軒的麵前,細細地看著他,然後皺了皺眉:

你瘦了好多,哥,一個人生活不習慣是不是?

楊正軒不知哪兒來的力氣,一把將他拖進房中,順手重重掩上門。

他狠狠地將鄢小宇按在牆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鄢小宇看。

鄢小宇被他摁在牆上動彈不得,他努力掙紮著,囁嚅著:哥,你怎麼啦,別這樣。

楊正軒近乎惡狠狠地看著鄢小宇,鄢小宇蒼白的臉上有一點不正常的嫣紅,楊正軒感覺到他的手是冰涼的,呼吸急促,楊正軒手上加著勁,好像要將鄢小宇的骨頭折斷似的。

哥,你這是怎麼啦?你,你別這樣。鄢小宇掙紮著說。

楊正軒想也不想地就往那唇上吻去。

無力掙紮也無從躲起,鄢小宇呆呆地受了這一吻,接著就像夢醒似的,猛地推開楊正軒,他大口地喘著氣,一邊咳嗽著,一邊艱難地說道:不要,哥,我們說好的,不再這樣了。

楊正軒頹然坐在床沿上,半晌咬牙切齒地說道:天殺的!

鄢小宇如雷轟頂,喃喃地重複著:天殺的。。。。。。

很熟悉的咒罵,猶如那些想忘也忘不了的惡夢,那些撕碎整個心身的惡夢,突然之間,全部襲上心頭,鄢小宇支撐不住地軟下身子,坐倒在地板上。

楊正軒吃了一驚,連忙扶起他,手在鄢小宇額頭一摸,失聲道:怎麼這樣燙?他抱起鄢小宇,將他平放在床上,輕輕喚道:小宇,小宇。

鄢小宇緊閉著眼,胸膛起伏著,楊正軒後悔得恨不能給自己兩耳光,他頭伏在鄢小宇胸前:對不起,小宇。我去叫媽進來,送你去醫院。

他說著就要站起身來,鄢小宇一把拉住他:等一下,哥,我不要緊,隻是有點著涼罷了。吃點藥就沒事了,我不想讓媽擔心。

他在床上坐起身來:哥,我有話和你說。

楊正軒回過身,看著他。

哥,以後不要這樣了,我想要你過正常的生活,而不是這種。。。這種不能見光的生活。

楊正軒僵直地站在那兒,鄢小宇的話像是一點燈火,將他一直沒能看到的症結所在照得透亮,歸根結底這不是正常的生活,這種生活隻是邪惡的誘惑,要讓他偏離以前那種陽光下的自由生活,所以他充滿了渴望的同時心中又是極度的不安。

他默然不語地走出房間,從藥櫃裏翻出退燒藥,倒了杯開水,送到鄢小宇房中。

吃過藥的鄢小宇很快入睡了,楊正軒替他脫下衣服,蓋上被子,靜靜地看著熟睡中的鄢小宇,手指輕輕地一一撫過黑亮的眉,長而濃密的睫毛,秀挺的鼻梁,柔軟的嘴唇,最後停在光潔蒼白的額頭上:是的,小宇,我們都應該過正常的生活。

春節放假的時候,楊正軒和薑寧還有他的女朋友章惠,章惠的同學江淼淼一起去了西嶺雪山。

西嶺雪山在大邑境內,是離成都最近的雪山。

薑寧是有意叫上江淼淼的。

楊正軒半年多來的鬱悶他看得清清楚楚,他並不清楚楊正軒是為了什麼,他隻是明顯感到楊正軒似乎不再是大學時代那個沒心沒肺的人了,對這種後青春期的鬱悶狀態,在薑寧看來最好的一貼藥就是:愛情。

江淼淼個子高挑,模樣標致,最重要的是,她不扭捏作態。薑寧是非常了解楊正軒的,他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