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他們房間的時候,楊正軒醒了。
□□的身體,零亂的房間,無聲地昭示著晚上發生的一切。
楊正軒的臉又紅了,跟著轉白,接著變青。
他在那兒就像得了變臉絕技的真傳一樣不停變換臉色,睡在他身邊的鄢小宇張開了眼睛,清澈的目光慢慢地看向他。
楊正軒臉上的每一絲變化都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鄢小宇的心裏如同一勺滾油澆了下去,他黯然地垂下眼簾。
然後蒼白著臉,起身往衛生間走去。
楊正軒望著那蹣跚的身影,心中一動,關心的話幾乎要脫口而出。
但是無數的話堵在喉頭,偏偏一個字也出不了口。
就那樣眼睜睜地看著鄢小宇拖著步子走進衛生間。
楊正軒捧著頭,恨不得一槍搠死自己。
鄢小宇出來的時候,楊正軒還是呆坐在床邊。
他走過去,蹲低身子,抬頭看著楊正軒:哥,這沒什麼,真的。
楊正軒移過目光來:小宇。。。。。。。。
鄢小宇的臉色白得叫人擔心,那眼睛愈發黑得深不見底,看不到一絲波瀾。
小宇,咱們咱們是不是。。。。。。。是不是。。。。那同。。。。。。。楊正軒顫抖著聲音說。
鄢小宇臉上綻放出一個冷清的笑容來:哥,不是,你不是,這是,這隻是一個意外,對,
意外。
意外?楊正軒像是迷路的孩子見到大人一樣,似乎撈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緊抓住鄢小宇的肩頭,啞聲重複著。
鄢小宇微微皺了皺眉,他抓得太用力了,鄢小宇覺得有點受不住地痛:好啦,哥,咱們不是上午的車要回去嗎?你快收拾一下罷。
他站起身來,看楊正軒依然呆坐著:哥,你別再想這事了。你不說,我不說,不會有人知道的。以後別再做了,慢慢地就會忘記的。
慢慢會忘記嗎?楊正軒不知道鄢小宇怎麼樣,他卻是無論如何也忘不了的。
那銀白的月光,那光潔的蒼白的額頭,那滾燙灼熱的嘴唇,那結實修長的身段,那些喘息,那此低叫,就像被人敲進腦子裏的釘子一樣,拔也休想□□
。
從桂林回來不久,鄢小宇就開始上學了,他已經到了高三,暑假就開始上課了。
楊正軒到單位報道,在單位要了一間單身宿舍,從桂林回來不到一周,他從家裏搬走了。
搬出來兩個月,漸漸習慣了獨自生活。
秋天很快到來,這城市開始下起綿綿不斷的秋雨。
楊正軒每天跟著一位前輩開始跑新聞,兜兜轉轉在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
累得筋疲力盡回來之後寫著無聊的報道,無聊得甚至連貓狗大戰也能寫成一則新聞。
做完這一切,回到單身宿舍裏,他可以臉不洗口不漱就那樣一覺睡到天亮。
第二天繼續重複同樣的生活。
工作的無聊與枯燥,同事之間的相互傾紮和爭鬥,剛走上社會的不適應,對他來說都完全不是問題。
隻需要用麻木來對待工作的壓力,用置身事外的淡然來處理同事之間的關係,都並不是很困難的事。
他固執地堅持不回家,出來幾個月,他偶爾給家裏打了幾次電話。每次父母問他為什麼不回來,他都說工作很忙,回家一次太遠了。
他自己也知道他這個理由很牽強。同一個城市住著,能遠到哪裏去?
打電話的時候,如果是方豔華接的電話,他會問問小宇怎麼樣,回答說很好,隻是功課很緊張,在家裏的時間也很少。
除此之外,他沒有任何鄢小宇的消息。
秋天來了,他和同事一起出去喝了幾次酒,去歌廳唱歌。
玩耍的時候,也有女人化著濃妝來陪他們,他也摸過那些雪白的大腿,隔著衣服抓過女人的□□,偶爾也有反應,卻完全提不起興趣,常常一個人先走了,以致於有人稱他是柳下惠。
一月裏的一天,因為兩句玩笑話和人打了一架,被人拉開後,一個人衝出去,沿著正在動工的府南河走到半夜。
成都的冬天,潮濕而陰冷,下著冬雨的時候尤其冰冷刺骨。
他想起那張他和鄢小宇共同擁有的大床來。
那樣柔軟和溫暖。
終於,在快要過年前的幾天,他回了一次家。
方豔華一個人在家,看到他回來,高興得一把抱住他:正軒,你總算回來了。
楊正軒一驚:小宇出事了嗎?
方豔華啐了一口:什麼啊,小宇好得很。就是功課太緊,人都累瘦了。你也是,看看這幾個月,也瘦了不少啊。
那小宇不在家嗎?
不在,他們寒假裏都在上課,要年三十才放假哩。
媽,我回來拿點東西。今年我不在家過年了。
為什麼?方豔華有點吃驚。
嗯,薑寧和我約了幾個同學,準備趁著過年放假幾天,到西嶺雪山去玩玩。
噢,那今天在家吃飯吧?
楊正軒無法拒絕方豔華眼裏的渴望,點點頭。
方豔華展顏一笑,那與鄢小宇極其相似的笑容像一根針紮進了楊正軒的心中,雖然不見流血,卻到底還是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