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滿地噓了一聲,“我剛剛跟你說的話,你真的聽不懂啊?”我淡淡看了他一眼,“懂,就是懂我才要出去。你們都說我弱,我是應該學學?”“永遠把我關在籠子裏當金絲雀,是不會有用的。我這包袱隻會越來越重,”我歎了一口氣,“我跟了他,就要學你們的生活,不是嗎?”
歐景易怔了一下,搖搖頭,“我讓你出去,老大會砍死我。”我握緊手上的玻璃杯,“你不讓我出去,我叫強暴,看你信不信?”“你”。他下巴幾乎要掉下來。“你想華成信我還是信你?”我撇了撇他,冷冷地說著。“算了,去就去。應該也解決了,不過你可要跟在我身邊,別走太遠。”他歎了口氣,站起身子,不情願地抽出沙發後麵的開山刀。
“我已經不是三歲了。”脫掉了李華成的外套,我邁步往廂門走去,歐景易則是跟在我身後。
在往北走的每一步都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酒店不大,從三樓到二樓北區,幾分鍾而已,我卻覺得一步比一步難走,一步更比一步艱辛。走到北區的門前,我聽到裏麵傳來的哀嚎聲。
歐景易皺眉,用一隻手壓住門,“小雛菊,還是回去好了,裏麵還很亂。”我堅決地搖了搖頭,打掉他的手,打開了門。
門一開,我見到了一幕久久不能忘記的畫麵:門一開,大廳裏麵二十幾個人都回頭看我,而我,看到了一個我不認識的李華成,他滿臉戾氣手握鐵鏈,腳踩在一個跪倒在地上的人臉上,他也回頭用驚訝和怒氣的雙眼看我。
猛然,歐景易伸手推了我一把:“小雛菊,小心!”迎麵而來的是一隻碎了的玻璃瓶,往我腦門砸來。血從我額前慢慢地流下,一股痛楚,從腦門直穿我的心口。
“小雛菊,抓了她!”一個看起來不會大李華成幾歲的人,叫了一聲,幾個人衝了過來,沒等我反應,歐景易伸手一抓,把我抓到身後,開山刀一揮,血立刻在我眼前散開。
“護嫂子!”彥明他們衝了過來,與圍住我、歐景易的人打了起來。
場麵很混亂,我不知道誰是敵是友,突然間,歐景易低哼了一聲,我看到他左臂血涓涓地流下。“歐景易!”我不顧我的傷口,按住他的手,但他揮掉了我的手,“站到我後麵去,別動!”彥明替他擋住,他急忙退到牆邊,把我攔在身後。
忽然聽見又是一聲哀嚎,我看到李華成一手抓著椅子,狠狠地往剛剛開口叫抓我的人砸了下去,又拉起鐵鏈,卷上他的脖子,用力一勒,那人馬上青了臉。
“範東,叫他們停手!”他一臉殺機,冷冷地說。“住”“住、住手。”範東掙紮著,雙腳踢著地麵,喘著粗氣說著。兩班人馬上停了手,範東的手下握著家夥,眼睛冒火看著我們。“誰砸的她?”李華成看見我額頭的傷口,滿臉怒氣地問,手上的力道也沒有鬆。“誰、誰、砸的?”範東掙紮著,口齒不清地問。一個小弟,訥訥地走出來,默認。
李華成鬆掉手上的鏈子,把範東踢給海虎,抄起身邊的椅子,一臉陰霾地向他走去。我看著他舉起手上的鐵椅,往他身上砸下去,又一腳踢上他的臉,把來不及躲閃的他狠狠地踢下樓梯。
他轉頭,拉起範東的衣領:“你滾,下次讓我看到你,我絕不管你以前是龍哥的幹兒子”。他一推,範東就踉踉蹌蹌地跌了出去。範東的手下趕忙把他拉起,範東摸了摸脖子,突然冷笑:“李華成,你不要狂,你女人露麵了,我看你還能保她多久。”
在他手下的攙扶下,範東離場了。現場一片淩亂,桌子、椅子全翻了。血,則觸目驚心地散滿全場。沒有人說話。我扯開自己的外套,把歐景易手上長長的傷口包了起來,他則像回了魂一樣,慢慢地走到李華成前麵,忍著痛開了口:“大哥,是我不”。
“是我要歐景易帶我來的,你不要怪他。”我站在原地,開了口。我知道,平時生起氣來不說話的李華成現在一定很憤怒。
李華成默默地看了歐景易一眼,要他坐下,然後走到我跟前,雙眼冒著火。“啪”一聲,他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大哥!”歐景易又驚又慚愧地站了起來,其他的兄弟也都驚訝地看著李華成,卻不敢開口求情。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他大吼,我睜著眼睛,不知道該說什麼,腦裏一片空白,隻覺得心好痛。“你知不知道,歐景易可能會因為那一刀躺在醫院?你為什麼不聽話?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憤怒地咆哮著,連續問了四次為什麼,最後那句根本是吼的。
“大哥!嫂子身上有傷!!”海虎一個健步攔在我身前,拉住李華成緊捏住我肩膀的手,勸著。
李華成眼中閃過歉意,放了我,我全身一軟,頭上、臉上、心上的痛,讓我不支倒地,我跪坐在地上,眼淚掉了下來。
李華成低喊一聲,連忙伸手拉住我,我甩開他的手:“對、對、不起”。然後我踉蹌著站起身子,咬著唇,衝出了門口。彥明想攔住我,被我閃開了,我狂奔,奔下樓梯,奔出酒店門口。
“小雛菊,要不要玩一把?”蘭姐叼著煙,手摸著麻將,對我說。“我不會。”而且也不想,倒了杯水給蘭姐後,我站在旁邊。“你喔!還要跟華成鬧多久?他三天兩頭來我家,快煩死我了。”趁著牌友還沒有來,蘭姐拉著我問。
“我沒有鬧,隻是不想拖累他。”我到蘭姐家來已經快一個月了,那天我帶著傷,跌跌撞撞地衝出酒店門口,幾乎被出租車撞上,幸好蘭姐碰巧路過,把我帶了回去。我就住了下來,我怕,我怕再看到李華成那張憤怒的臉,怕他又出手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