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在畢業班學生當中引起一陣不安和恐慌。沒想到瀟灑聰明的丁原也被名利誘惑得失去了方寸。按說他當選的可能性是極大的:他的歌聲讓不少人喜歡他,他的成績、能力、表現以及與人交往都不錯。經過衡量,丁原變得利欲熏心了。他找到阿童對她說:“這件事十分重要,對任何人都不要承認我們之間”“以後我們還可以是朋友。”阿童不假思索地答應了。為他作出這點犧牲算什麼,阿童天真地想。
丁原充分發揮出他的交際才能,使年級主任上報的名單裏有了他的名字。一引起緊張不安的競爭對手在此時搬出阿童的事情借以攻擊他。於是丁原大義凜然地去找總裁判校長大人,一番慷慨陳詞,居然讓校長相信了他的清白。
競選演講會上的丁原依然灑脫,那時他已穩操勝券,掩飾不住臉上得意之色。他先精辟地分析了個人成績與“十佳”之間的關係,而後低緩地說:“某些同學反映我談過戀愛。那麼,真有其事嗎?不用作太多的解釋,我隻想說,如果”十佳“的桂冠戴在我頭上,我決不會感到一絲的羞愧!我隻有同學這情,而對那引起不太自重的自作多情,但我敢以名譽擔保:本人至今仍然不曉”愛情為何物。“台下好多人向阿童投來異樣的目光,令阿童臉色發白。丁原當選”十佳“之後,眾人對”自作多情“一事放大誇張,一時間沸沸揚揚成了熱鬧話題。年級主任拐彎抹角地和阿童”談心“,不小心地溜出”自作多情“一詞”“剛剛有一點自信,憧憬著成為”白天鵝“的阿童幾乎崩潰了。隻有我明白阿童傷得有多深--她傷得連恨的感覺都找不出來,隻會畏懼和躲避。她堅決地退出了舞蹈隊,甚至連電影院都不願意進了。有一次偶然遇到春風得意的丁原,又無處可避,我發現阿童如秋風中的葉子,微微打起了哆嗦。
可憐的阿童啊!後來,畢業前的那幾天,丁原又瘋了似的找阿童。
在教學樓、宿舍、餐廳、圖書館以及每條路上,阿童總是在丁原的等、追、堵、截下逃之夭夭。我牽阿童的手,涼得厲害,還顫抖著,她的臉灰白灰白的。
又遇見丁原時我對他高聲嚷道:“夠了!你想在離開之前把她嚇死嗎?”“不,我隻想跟她說幾句話,隻說幾句話!請你勸她來見我一麵,好嗎?”丁原幾乎是哀求著對我說,眼神楚楚可憐,以前瀟灑的派頭早已消失得無蹤。
畢竟,阿童對他付出過真摯的感情,見他最後一麵又有什麼關係呢?於是我婉言勸說阿童去見丁原。
誰料阿童愀然色變:“連你也看不起我!”我默不作聲了。隻是暗暗為阿童感到悲哀痛惜不已。丁原居然在小河邊垂柳下等了整整一夜。從宿舍的窗子可以看到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
我心生憐憫,故意叫阿童去開窗戶。阿童發現了他,隻微微愣了幾秒鍾,不為所動。可是夜裏她又幾次爬起來去窗前的桌子邊倒水喝。我才知道她徹夜未眠。
次日丁原永遠地離開了學校。我原以為他會留下一封長書或者什麼別致的信物給阿童,然而什麼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