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忙擺手道:“貝勒爺過獎了,這不過是雕蟲小技耳。救人於水火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且貝勒爺本就命不該絕,我也隻是順應天命而已。貝勒爺想要報恩,這份好意我心領了,但我隻想默默地行善,不想過於張揚,望貝勒爺諒解。予我一片清淨便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了。”
他眼裏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卻依然保持著笑容,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了。以後若有難處盡管相告,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我內心湧起一股暖意,懂得知恩圖報的人必是善良之人。我還是蠻幸運的,嫁了一個善良實誠的好老公。在古時候,不是有這麼一句“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嗎?我於內心笑道:“明天便是你還恩的時刻了。”
我嗔道:“你一番‘赴湯蹈火’,豈不是白費了我救你的力氣了?”
他噗嗤一笑。
“言歸正傳,你是如何落水的?”
提起這事,他的笑容僵在了嘴邊,遲緩了一陣子,道:“晚膳時,心情鬱悶,愁腸百結,便喝了一點小酒。趁著酒勁,又來到了湖邊散心。沒想到在這伸手不見五指之夜,一不留神,便掉到湖中了。”?
“貝勒爺是因何事鬱悶憂愁呢?”我關懷地問一句。
他隻笑一笑,並不回答。我也不再問下去了。這些天家富貴的公子哥總喜歡杞人憂天、無病呻吟的,不是嗎?一會兒擔心自己的地位不保,一會兒擔心遭誰陷害……
我不以為意,一抹輕蔑的笑隱藏在心裏,不敢顯現在臉上。
“哎喲,十四貝勒,您怎麼在這啊?可讓奴才好找。這夜深燈暗的,若您有個閃失,奴才的腦袋可就不保啦。”此時,一個老太監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他看見我,因不知我的身份,不知如何稱呼,隻微微鞠了鞠躬。
我霎時如五雷轟頂一般,十四貝勒?他是多爾袞?不是皇太極?我怒喊:“你騙我,原來你是十四貝勒,不是四貝勒。”
他哭笑不得地道:“我何時說我是四哥了?”
雖然他說得字字在理,我無從反駁。但確實有一種窘迫難堪的尷尬。於是,我別過頭去?不理他。
他吩咐老太監:“剛才我險些落水,多虧這位格格拉住了我,我正跟她道謝呢。你先去那邊候著吧,呆會兒我自會回去。”
老太監隻得從命:“是,奴才遵命。”
老太監走後,他見我依舊背著他,對他不理不睬,才低低地道:“好啦,是我不對,我應該在格格救我上來後便立刻自報身份,那麼格格便不會因認錯人而尷尬難堪了。其實,所有人都說我跟四哥長得很像,認錯了也是常有的事。”
聽得他低聲下氣地道歉,我心也逐漸軟榻了。然而我依舊不回應他,卻悄悄地掛了一抹淺笑在嘴邊。
他囁囁嚅嚅地道:“你真是一個……特別可愛的女子。這世間上,值得你托付終生的,不隻有四哥。”
他這是在向我表白嗎?他在請求我把自己的終生托付給他,也算是求婚了吧?經過剛才一番舍身相救,已結下了同生共死的情懷,牢牢地把他與我拴住。我也曾有一霎那,湧出一股以身相許的衝動。但我還算理智,沒有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命中注定我的丈夫必是皇太極。我隻能做一次狠心的負心女子。
於是,我冷冷地回了一句:“我已名花有主,貝勒爺毋念。”便揚長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