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半夜子時,老龍調遣了風伯、雷公、雲童、電母在天空布雨,果然不是清風細雨,而是惡風暴雨;不是下了一天一夜,而是整整下了三天三夜,直到下了個房倒屋塌,地麵起水三尺才鳴鑼擊鼓,班師回宮。
三日之後,雖則風停雨住,豔陽高照,但處處是水災,遍地是哭聲。老龍又化作原來的那個幹瘦的老頭,沿崎嶇的山路蹣跚而來。那種瓜豆的老農隻是不再種瓜了,而是在那塊地邊排水修渠。
老龍一見麵便道,你這老頭好生造化,總算把雨盼來了,不過不是你說的清風細雨下三天三夜,而是惡風暴雨下了三天三夜,真論起輸贏還算我勝了,隻不過也應了個“雨”字,可以打個折扣,就不懲治你了,隻是要你每年二月二日給我更衣膳食一回總可以吧?
魏征直言道,隻要風調雨順,人壽年豐,每年二月二日為你更衣膳食不在話下,隻是你這涇河老龍,把清風細雨私下改為惡風暴雨,觸犯了天條,恐怕罪過不輕啊!
此言一出,那幹瘦老頭心驚膽戰,嚇出一身冷汗來,眨眼間顯出了龍體,睛天響出一聲霹靂,化作一股白煙消失了。
這涇河老龍顯身後並未回龍宮,而是騰雲駕霧直奔長安城,在空中等到子時前後,收了雲頭,斂了霧角,徑直來到皇宮門前。此時唐王李世民正在做夢,出了宮門,步月花陰。忽然龍王變成了人,上前跪拜,大叫陛下,救我!救我!唐王問道,你是何人,要朕來救你?龍王道,陛下是真龍,臣是業龍。臣因犯了天條,該陛下賢臣魏征處斬,所以來相求,望陛下救我一命吧!唐太宗說,既然是魏征處斬,朕可以救你,你放心回家去吧。老龍聽了十分高興,拜謝而去。
唐太宗一覺夢醒後,對此事念念不忘,早上五鼓三點就設朝,聚集了文武官員。眾官朝賀已畢,太宗閃著鳳目龍睛,一一從頭掃視了一遍,卻唯獨不見魏征丞相。太宗召徐茂功上殿道,朕昨晚做了個怪夢,夢見一人,迎麵跪拜,口稱是涇河龍王,犯了天條,該叫魏征處斬,祈求朕救他一命,朕已許諾。今日早朝卻不見魏征,為什麼?
徐茂功回答說,此夢告準,肯定事出有因。一會兒魏征來朝,陛下不要放他出門。過了今日,可救夢中的涇河老龍。太宗聽了異常高興,立即傳旨,宣魏征入朝。
魏征入朝後向太宗立刻叩頭請罪。太宗說,免你無罪。當時還未退朝,太宗命卷簾散朝,先把魏征宣上金鑾殿,召入便殿,商議安邦之策,定國之謀。快到已末午初時,命宮人拿來象棋說,朕與卿對弈數局。這樣,太宗與魏征在殿前對弈,直下到午時三刻,一盤殘局未終,魏征忽然伏在案邊打起盹來。太宗尋思,他一定是因體察民情,一路奔波,勞累所致,任他小睡一會兒,無妨也不曾驚動。不大工夫,魏征在夢中忽然大喊道,殺!殺!殺!斬!斬!斬!太宗見魏征是在做夢,就問道,愛卿殺的是誰,斬的又是誰呢?
魏征道,臣殺的是涇河老龍,斬的也是涇河老龍。
愛卿怎麼殺起涇河老龍來了,龍王何罪?太宗說著推醒魏征。魏征這才睜開雙眼,見殘局猶在,太宗端坐身旁,深感失禮,隻好說出做夢之事:剛才對弈時,忽有一隻仙鶴盤旋飛來,鳴叫三聲,說是玉帝傳我有事,我便乘鶴而去。到了天界,忽然聽道,凡界大唐丞相魏征聽候,涇河老龍違犯天條,罪當伏法。他曾起誓,任憑處治,現賜你寶劍,帶上天兵予以斬除,以正天綱。那條老龍早已被天兵天將綁縛在“相龍河”上空。臣便道,你犯天條,該當死罪,我奉天命,斬你餘生。老龍聽了之後十分哀苦,伏爪收鱗甘願受死;臣便抖擻精神,手持寶劍喀嚓一聲殺去。劍過之處,龍頭墜入虛空。魏征正說著,武士們捧著一顆血淋淋的龍首闖進宮來說,方才午門之上,喀嚓一聲響,一個炸雷,從空中掉下這顆角赤須長的龍首,不知何故?
君臣見狀,皆麵麵相覷,愕然失色。
太宗耳聞目睹這一幕之後心中悲喜不一。喜的是,朝中有如此豪傑,還愁什麼江山不穩?悲的是,夢中曾許諾救龍一命,不期竟被處斬。隻得強打精神傳旨道,涇河老龍終是布下天雨,解了大旱,隻是下得大了些,殘害生靈。既然你說過每年二月二為他更衣膳食,姑且每年到這一天就祭奠他一回吧!
從此以後,老龍潭的底部一直流淌著一股紅紅的水,人們說,那是老龍的血,至今還長流不息呢!
從此,這個故事就在涇河源頭一代代流傳達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