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的德國哲學家黑格爾曾經說過,最高級的藝術是詩歌,其次是音樂,繪畫和雕塑排在其後。
雖然我很崇敬黑格爾,但對這句話,我並不同意,因為我覺得藝術無高低之分。但是這說明了詩歌在這位先賢的眼中的地位。
諸多藝術我都很喜歡,但在我心裏他們也是有先後的,詩歌算是我第二喜歡的。
我也常讀西方的詩歌,莎翁、歌德、席勒、繆勒、普希金……可能由於文化差異和翻譯問題(我看過把唐詩翻譯成德文,再把德文翻譯成中文,差距極其大),我尤其喜歡中國古代詩歌。這主要指《詩經》,《楚辭》,三曹陶潛,唐詩唐詞,宋詩宋詞。東晉南朝的詩歌浮誇豔麗,明清詩歌已被先賢們逼得捉襟見肘,我不太喜歡。
當然講到中國古代詩歌,第一個繞不過的就是唐詩。我也很喜歡唐詩。唐詩幾乎是唐以前所有詩歌的集大成者,如《詩經》般質樸典雅、《楚辭》般熱情浪漫、漢魏般雄渾、兩晉般靜雅、南朝般豔麗。
所以,當有人向我問起,如果要我給外國人推薦一首詩歌,該選擇哪首?
我毫不猶豫的回答,我要麼會推薦李白的《靜夜思》,要麼推薦李商隱的《錦瑟》,根據具體情況,二者選一。唐詩的大家有很多,然而李白、李商隱、李賀這“三李”是我最喜歡的三位,他們各有特點,各代表了一個類別的最頂尖水平。
《靜夜思》是及其簡單的一首詩歌,在中國幾乎家喻戶曉。然而沒有哪一首詩歌可以像這樣,用如此簡單的字詞,寫出了這麼深刻的內容,沒有一個人看了之後不為之觸動。這首詩甚至已經不需要過多的解釋什麼,念出來就已經足夠。這也是李白詩歌最厲害的一點,像是西方古典音樂中的莫紮特——仔細分析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技巧,但是一念出來就是這麼的膾炙人口,讓人欲罷不能,又及其易懂,像是在和你聊天一般。我以前看書的時候,覺得李白的詩歌最好背,念一念就會了。這難怪杜甫要說“李白一鬥詩百篇”(杜甫《飲中八仙》)呢,當年唐玄宗讓人把醉醺醺的李白叫醒寫詩,李白不假思索,一抬手就寫出了“雲想衣裳花想容”(李白《清平樂》),立刻就把唐玄宗派去的特使給驚呆了。
說到《靜夜思》,我又想到了一個很有趣的事。我們現在看到的《靜夜思》是明代的刻本,它和宋代刻本的《靜夜思》不盡相同,宋本裏寫的是“床前看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山月,低頭思故鄉。”宋代比明代更接近李白的時代,而且郭茂倩編的《樂府詩集》中的《靜夜思》也與宋本相同,他們都應該更接近李白的原詩。然而為什麼他會變成我們現在的版本呢?這和語言發音的變化有關,所以這首詩在流傳的過程中,慢慢就被改變了。這說明經典有其自己的傳播方式,唐詩中這樣的例子很多,這告訴我們不必拘泥於對經典100%的傳承,它應當是在任何時代都有生命力的,這就必須要讓經典以現代人的角度和方式來傳播出去。死認定“經典不可更改”,未免有些迂腐。
然而說到《錦瑟》,他和《靜夜思》似乎是相反的,他從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說的玄妙。《靜夜思》是字麵上無需解內容卻可解,《錦瑟》卻是字麵可解內容不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