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北疆麗影(中篇說唱)(1)(1 / 3)

長話簡說

北疆麗影(中篇說唱)說書、寫書及《北疆麗影》

引子

這是一個人人皆知的傳奇故事。但是,這樣聽這個故事,卻別有一番風味。

當年,北國遼邦擺下了一個“天門陣”,向大宋宣戰,宋朝領兵元帥楊六郎麵對此陣是狗咬刺蝟——不知從哪兒下口。結果,就引出了一個千古傳奇的巾幗英雄——穆桂英。

穆桂英那是何等風光的人物?按今天的話來說:不就是個破“天門”的事兒嗎,姐“破”了給你看!

結果,哥沒破,姐破了。不服氣不行!

姐“破”了,其實並沒有什麼好笑的,姐隻是一個傳說!哥沒破,就洋相百出,笑話連篇……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是願意服輸的!誰都覺得自己惹不起,才惹下了這滿世界一堆又一堆的笑話。

情節多了,拉雜;人物全了,瑣碎。咱隻揀那有趣兒的人物說,好玩兒的故事講。諸位要品個中滋味,敬請寬心落座,稍安勿躁,且聽我慢慢地道來——

第一回

興兵布陣煙雲起 借酒求師枝節生

嶺外起狼煙,

烽火連天,

刀光劍影骨成山。

回望春風沙上草,

歲歲悠然。

江月照無眠,

檀板琴弦,

紅顏一箭定中原。

叱吒風雲千古事,

貽笑添歡。

一首浪淘沙詞道罷,引出一段北疆麗人的驚豔傳奇故事。

話說北宋那會兒。在我國中原北部有一個鄰邦,名曰大遼。這遼國原是一個遊牧民族,年年馬上征戰,個個剽悍驍勇。隨著遊牧地域的不斷遷徙,他們到處擴張疆域,在侵犯了北方幾個弱小民族之後,又廣征兵馬,整備刀槍,虎視中原,意欲吞並中華,稱王稱霸。因此,這遼國不斷出兵擾戰中原邊境,殺伐黎民,同時暗中定計,準備大動幹戈。

大宋真宗年間,大遼國主蕭燕燕蕭太後張榜納賢,廣聚良才,又募集全國精兵強將,做好了大舉攻伐中原的軍事準備。此時,軍師顏洞賓又出謀劃策,向遼西鮮卑國、森羅國、黑水國、西夏國、長沙國等鄰邦五國借來了約近二十萬兵馬,總共擁兵三十餘萬,號稱五十萬大軍。蕭太後遂派令公韓延壽為監軍,拜蕭天佐為大將,顏洞賓為軍師,帶領軍馬糧草,浩浩蕩蕩開往中原邊界的九龍穀。

遼軍在平川曠野安下營寨之後,麵對宋營,在九龍穀口擺下了一個險惡的陣勢。韓延壽命軍將直逼關前挑戰,辱罵鎮守瓦橋三關的領兵元帥楊延昭。

遼軍搖旗呐喊,呼聲震天,要六郎出馬迎戰。並且蔑視地說:若是楊景認得他們擺的陣勢,遼兵不戰自退,並寫下降書順表,從此對宋朝年年進貢、歲歲稱臣;若是認不得,打不破他們擺得這個陣,他們便要直搗東京汴梁方養兵歇馬。到那時,一要宋朝割雁門等十六郡歸為大遼,二要楊家將棄甲拋戈,乖乖降順。一時氣焰囂張,猖狂到了極點。

當時,雄鎮瓦橋三關的宋軍元帥,楊家將中的六郎楊景楊延昭聞知此事後,鎮定自若,不動聲色。因楊元帥深知遼邦外強中幹,虛張聲勢。加之平時自己操練人馬,兵強馬壯,故而心中踏實,不為遼軍挑戰所動。

雖然如此,但對遼邦此次的突然宣戰,擺的是什麼陣勢,確又不知端底。再說,麵對敵軍挑戰,又豈能做縮頭烏龜,任憑敵人恥笑辱罵?於是,為了探清遼邦軍情,謀劃製敵之策,也是為了應對敵軍囂張挑戰,楊元帥隨即點將出兵,帶領焦讚、孟良、大刀嶽勝等二十四員三關上將,先去九龍穀一探遼軍陣勢。

為防遼軍暗計,楊元帥派人先與遼邦約定,察看陣勢,不得冷箭傷人。雖然訂了條約,但對遼邦仍是放心不下,唯恐失信,隻好加倍提防。

一切準備停當,楊元帥帶領眾將催馬來到了九龍穀。到了九龍穀口,楊元帥登高放眼,向北一望,可了不得了:

九龍穀莽蒼蒼一望無邊,

山接山嶺連嶺嶺接峰連。

煙渺渺霧茫茫此隱彼現,

風追雲萬巒奔縱馬騰猿。

壁有刃壑無底森森冷氣,

飛鳥盡走獸絕鎧甲滿川。

黑壓壓山山密布遼兵將,

隱約約嶺嶺屯紮老營盤。

一座座兵將台星羅棋布,

一杆杆狼牙旗遮日蔽天。

一條條明暗道縱橫交錯,

一個個陣門裏密設機關,

看不清有多少玄機奧妙,

數不盡有幾何變幻無端。

但隻見滿目閃閃刀光起,

處處是槍戈林立陰風寒。

若無神仙下凡助,

想破此陣登天難!

楊元帥不看此陣倒還罷了,看罷此陣,不由得暗暗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在馬上明察細看,不動聲色。查看半晌,把鞭往回一揮,率領眾將回到了瓦橋三關。

六郎來到白虎堂,虎皮交椅落坐,隨命中軍傳令焦讚、孟良上堂議事。

焦、孟二將得令後是喜出望外,以為元帥對遼軍擺的陣勢已經胸有成竹,破陣殺敵已是唾手可得。隨即興衝衝地直奔白虎大堂而來。

且說焦、孟二將心急火燎上了白虎堂,卻見六郎二眉緊鎖,悶坐不語。兩人也不敢多問,隻好站在一旁侍立。

過了一會兒,隻聽六郎問道:“二位賢弟,你們認識敵人的這個陣勢嗎?”焦、孟二將以為元帥已經謀劃周全,隻等領了號令,即刻帶兵攻打敵陣,沒想到元帥竟問他們認不認得敵陣。兩人一下給問愣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不約而同說道:“認不得。”焦讚為人乖覺些,偷眼看元帥麵色溫和,便試探著反問一句:“元帥,你是否認得此陣?”

六郎道:“這個陣勢好生奇怪!”隨後站起身來,背手踱步說:“我經過的陣式倒也不少:什麼一字長蛇陣、二龍戲水陣、天地人三才陣、四門鬥底陣、五方五行陣、六丁六甲陣、七星北鬥陣、八卦連環陣、九宮迷魂陣、十麵埋伏陣,多了去了。可遼邦眼下擺的這座陣,我卻鬧不清楚。適才我馬上觀陣,見它陣內有陣,陣外有陣,陣陣相連,相互呼應;觀它將台星羅棋布,甬道四通八達,旌旗滿山滿穀,甲士密密層層。看他那氣象,倒頗有山嶽難撼之勢。遼邦此陣,六韜內無有提到,三略中未曾列及,兵法皆無,倒實有些難認啊!”

孟良聽罷撫須說:“那就是無名陣了?”楊元帥看了看孟良,加重語氣說:“並非無名!我好像記得老元戎在世時曾經說過:北國遼邦密藏有天門陣圖,按圖擺陣,共有一百單八陣,最是難於攻破。適才我見敵陣千門萬戶,縱橫交錯,莫非擺的就是天門陣?果然如此,要攻破它……”

楊元帥話未說了,焦讚在一旁張目按劍說:“元帥,休把敵人誇到天上,他擺的天門陣,我趕它到玉靈霄!末將願討將令一支,前去攻打頭陣,任它銅牆鐵壁,也要把它砸個粉碎!叫兒郎們知道咱的厲害。”孟良也摩拳擦掌接道:“焦不離孟,要去雙馬連環,俺倆一齊去!”

六郎喝住道:“又來了。遼邦這次先擺陣,後挑戰,內中必有隱情。這九龍穀裏邊的地方太大了!總起來說是一座陣,它裏邊到底還有多少子陣?每一陣裏到底有什麼玄機奧妙,都不清楚。這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在未探清敵情強弱虛實和其中的變化策略之前,絕不可輕敵妄動!”

焦、孟二將聽元帥這一說,也不敢作聲。這時,隻聽元帥說道:“如今我差你們二位去兩處勾當。若是辦得好了,我自有破敵之法。”焦孟二將一聽,趕忙躬身說道:“就請元帥差遣。”楊元帥稍稍沉吟片刻,而後放聲說道:“焦、孟二將:聽令!

先交付孟將軍一支令箭,

回汴京稟太君速來三關。

老太君三略六韜全通曉,

又熟讀孫子兵法眼界寬。

久經沙場見識廣,

破陣用兵經驗全。

不怕他遼邦布下迷魂陣,

太君到定能識破不費難。

回汴京給你來回七天限,

速去速回莫遲延。”

轉身又命焦克明:

“差遣你搬兵前往五台山。

去請五哥楊延德,

邀請他協助破陣下趟山。”

焦讚說:“五哥本是出家人,

請他來動刀槍有失尊嚴。

北國笑咱無名將,

罵咱無能鎮三關。”

六郎說:“遼邦驍將蕭天佐,

性狡詐施妖術詭計多端。

戰場上身經百戰是老手,

對付他隻有五哥能承擔。”

一席話說得焦讚無言對,

六郎才揮筆書寫信一篇。

打發二將出關去,

整裝躍馬飛兩邊。

咱這裏一言難表兩麵事,

暫按下孟良回京事一端。

單說那焦克明一員黑將,

一匹馬四蹄生風猛加鞭。

一路上風餐露宿不怠慢,

這一日催馬來到五台山。

初來乍看好風景,

驚歎名山好修仙。

好一座五台山:

峰頭青,入雲端,

石如劍,刺青天,

鬆柏翠,峭壁間,

條條霧帶山腰纏,

焦讚將無心觀景上山去,

山路上勒住戰馬把路盤。

且說焦讚扮成那衛士模樣,帶了六郎的親筆書信,跨上烏騅馬晝夜趕路,來到了五台山下,他也無心觀賞什麼活佛勝境,匆匆挽馬登山。

來到山上一問,五禪師不住文殊院,在後山清涼寺住。焦讚尋到後山,果見青鬆翠柏叢中露出一座白經幢。焦讚急忙穿越鬆徑,來到寺前叩門。半晌,一個小沙彌出來開門。焦讚說明來意,小沙彌接過了馬韁,把焦讚請進客廳落坐。

焦讚上山累得一身汗,隨手揭下頭上的乳陽燕氈帽“呼嗒呼嗒”煽汗。一邊煽著,一邊打量這客廳的布置陳設。正看著,就見打外邊走進來一個僧人。焦讚抬頭一看:嗬!威凜凜,黑壓壓,如鋼鑄,似鐵塔,威赫赫,放光華,好魁偉一個和尚!說是修道僧人,亞賽凶神惡煞。看他那個頭兒,比一般人能高出一頭去,隻見他光光的頭皮,天梁蓋上有幾個疥疤,錚光明亮,大天庭,寬地頷,一副修形臉,熠熠放光,麵如熟蟹蓋,兩道濃眉斜向上直插入鬢角,一對大眼睛黑白分明,透著百般的威嚴,帶著千般的殺氣,膽小的要見了,當時都能嚇趴下。

這五和尚身高近八尺,兩膀搭開,力勇無敵,武藝超群。沙場上原是一員縱橫馳騁的健勇虎將。隻因他見朝廷昏庸,奸臣當道,忠良報國無門,冤魂有路,一怒之下,才削發當了和尚。

焦讚正要施禮,就聽五郎問道:“哪裏來?”焦讚忙答:“小可名叫焦讚,乃是三關楊延昭麾下將士。”五郎問道:“你不在三關,來到這裏做什麼?”

焦讚道:“五哥,你要問我來幹什麼?且聽我給你細細說來:

賊遼邦侵邊關肆虐瘋狂,

布大陣要六哥去識端詳。

沒想到元帥他不識此陣,

還需要搬請太君細端詳。

賊遼邦此次挑戰野心大,

揚言要馬踏中原稱霸王。

蔑我大宋無良將。

篾我三關兵不強,

蔑我楊家多戰禍,

死的死來亡的亡。

五哥你脫離紅塵來修道,

六哥他鎮守三關獨自強。

人常說:上陣無有親兄弟

恰似那雁缺雙翅怎翱翔?

無奈命我來請你,

懇請你多念骨肉情義長。

下山助戰走一趟

兄弟攜手打豺狼。”

五郎聽罷怒火起,

心潮洶湧五內傷:

俺楊家數年征戰沙場上,

遍灑熱血染邊疆。

大郎哥替主死在亂刀下,

二郎哥中敵冷箭一命亡。

三郎哥被馬活活來踏死,

四兒郎喪失氣節落番邦,

六弟弟獨當一麵三關鎮,

七弟他被賊射死更悲傷。

五郎我恨朝中奸臣當道,

憤不平上五台來當和尚。

俺楊家個個是忠勇良將,

天不怕地不怕何懼遼邦?

恨不能騰雲飛去三關外,

馬踏北國擒遼王。

無奈我佛門戒律難違抗,

俺不免婉言謝絕另主張:

“焦將軍此來接濟我領會,

無奈我已脫盔甲換佛裝。

身入佛門已數載,

參禪吃素燃佛香。

清規戒律嚴約束,

丟棄兵刃手也慌。

望賢弟速回三關好稟報,

要六弟請聖上另作主張。”

焦讚一聽口音不對,肚內盤算:既然他已推托,再來軟磨硬泡也是枉然。不如我先住下來,再好好想想辦法,慢慢跟他對付。於是焦讚假意望天曰:“五大師既如此說,我也隻好遵命了。隻是今天天色已不早,沒奈何權借寶刹住宿一晚,明日一早下山如何?”五郎接著說:“這深山冷寺,也沒什麼好的款待,簡褻休怪。”隨叫小沙彌引焦讚去下廚吃齋。

且說焦讚進了香積廚,那小沙彌給盛了一大碗粥,又端來一碟鹽漬蔓青,擺好碗筷而去。焦讚便坐下吃粥。

正吃著,一眼看見灶後牆角處有一隻青花大甕,上麵泥土已拂去,甕口上好像蓋著一個口袋,口袋上麵還堆放著一層斑竹葉。焦讚不知甕裏裝的是什麼東西,便好奇地走過去,輕輕掀開竹葉,把那甕口蓋著的口袋稍稍向一邊挪了挪,甕口處剛露出一點縫隙,早有一股噴鼻的香氣撲麵而來。焦讚情不自禁地說了一聲:“啊!好香!”原來,竟是滿滿一甕好酒,濃香撲鼻。

焦讚正覺無酒吃不下飯去,看到此酒,不覺心中大喜。忙取隻大瓷碗來,伸甕裏就舀出一碗酒來,一仰脖兒,“咕咚咕咚咕咚……”一碗酒沒留神就全進了肚子裏。這一碗酒下肚,頓時覺得好不快活,一身的疲勞一下就散沒了。他順手又舀一碗。轉過身來把隨身帶的幹鹿脯取了出來,就著幹鹿脯,一連吃了三大碗。

正吃得口饞,偏巧五郎走將進來。他一進屋便聞到滿屋酒氣,又見焦讚自斟自飲,連主人都不問,於是發作說道:“你這人好沒分曉!也不問問,張口就吃。”

焦讚大笑道:“和尚你私藏美酒,先犯了戒律。”五郎一聽焦讚說自己犯了戒律,忙掩飾說:“這酒是施主獻佛的。”

焦讚聽後,便越發大笑道:“正好,我佛慈悲為懷,普渡眾生,擾他一頓酒來吃,諒他不會見怪。”說著話,另取一隻碗,舀了滿滿一碗酒,雙手捧敬五郎道:“五哥,趁施主不在這裏,大師幹了這碗,小弟我有話說。”

五和尚因是個貪酒之人,見焦讚向他敬酒,怒氣早消了大半。其實他先惱焦讚的倒不是吝惜那幾碗好酒,而是因為被人看破了他吃酒的秘密。不過,他畢竟是個胸襟灑落的人,竹藏被人看出破綻,也懶得發作,更因看見焦讚性情毫爽,英雄愛英雄,因此也無須多勸,早坐下與焦讚對飲起來。

焦讚連連稱讚:“大師真是個爽快之人!”五郎感慨說:“灑家出家以來,什麼都丟得開,隻是這一口老酒,丟它不下。”焦讚忙湊趣道:“小可在邊關多年,幾曾吃過這等好酒?”五郎說:“卻也難怪。回想當年備戰金沙灘,灑家與六弟並馬殺敵,那日天氣炎熱,陣上滴水俱無,還不是喝馬尿?哎,沙場哪有這等好酒?”說到這裏,自覺失言,又道:“舊事不必再提,將軍幹了這碗。”

焦讚見說話的由頭來了,且不幹酒,激昂慷慨的說道:“一提這金沙灘大戰,令人好生振奮。小可寧願省些睡,也陪大師飲個通霄。”又故意歎氣說道:“可惜楊家八駿,如今隻剩元帥一人,他就再能強殺,也是獨苗單枝。目下強敵壓境,情勢危急,就再也沒有個得力的兄弟助他一臂之力!”

焦讚這一番言語,說得五郎動了心思。五郎從容答道:“焦將軍,灑家不是那些不念手足情義,豬狗不如的人。隻是我楊家被潘仁美害得好苦。皇帝又是那般昏庸,灑家就是憤著一口氣,才削了發。非是灑家不去三關,怎奈出家容易還俗難,錯怪灑家不得。”

這時焦讚重新替他舀酒,看甕底時,一甕酒將飲盡了,他便抓住時機,步步逼近說:“誰敢來怪大師?潘仁美勢力早已土崩瓦解,再也不用提他。隻是楊家將當今卻擔著重任!邊關如此緊急,大師若不去救急,倘若遼兵踏入三關,便要鬧得中原大亂,百姓流離,咱楊家的聲威也要付之流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