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尋覓黨項羌人在青藏高原的蹤跡(2 / 3)

史載,吐穀渾人於公元3世紀末(西晉中期),從遼東擁馬西行,附陰山山脈,跨黃河河套,過鄂爾多斯草原,翻越隴阪(六盤山),安帳於罕(今甘肅臨夏)、西平(今青海西寧、樂都)一帶。吐穀渾人公然進入了安多地區,攜肉酪而遊牧,並於4世紀初(東晉初期)進而於此地建立了政權,炫耀武力,依勢逞強。這不僅使廣大的黨項羌人長時期地遭遇到吐穀渾的統治,繼而還在吐穀渾與黨項羌政權之間牽引出恩威並用、楚材晉用的複雜關係。為了守住自己在安多牧場上的自由和權利,為了保證黨項羌民族的生存和發展,黨項羌人同吐穀渾政權進行了艱苦的鬥爭。一些黨項羌的首領人物還不惜忍辱負重,采取主動依附和聯合的姿態,進入吐穀渾統治政權內部。直到公元6世紀中期,由於西魏恭帝元年(554),奪取羈屬於吐穀渾的鄧至(中心在今四川南坪),後於其地設立鄧寧郡,以及北周武帝保定四年(564)奪取羈屬於吐穀渾的宕昌(中心在今甘肅宕昌),後於天和五年(570)其地設立宕州,致使吐穀渾的勢力向西麵避退而去,黨項羌人得以便利地吸收並融合了鄧至(白水羌)和宕昌(先零羌、燒當羌)的眾多的羌人,才逐漸壯大起來。《舊唐書·黨項羌傳》說:“自周氏滅宕昌、鄧至之後,黨項始強。其界東至鬆州(今四川西北部鬆潘縣),西接葉護,南雜舂桑(今屬青海東南部果洛藏族自治州)、迷桑(今屬四川阿壩藏族自治州)等羌,北連吐穀渾,處山穀間,亙三千裏。”但是,由於吐穀渾勢力的強大和遊牧領土的毗鄰,黨項羌諸部役屬於吐穀渾的狀況,在很長的曆史時期裏(吐穀渾至唐初衰亡),仍然未有什麼改變。不僅有的黨項羌部落首領繼續被吐穀渾封為名王,吐穀渾還屢次地聯結黨項共同出征作戰。史載,隋文帝開皇八年(588),被吐穀渾封為明王的黨項羌首領拓拔(跋)木彌率部降隋。隋煬帝大業四年(608),敗北的吐穀渾首領伏允(號步薩缽),曾率千騎逃往黨項羌。唐太宗貞觀九年(635),有些已經歸附唐朝的黨項羌又反水,如洮州羌(主要是黨項羌)又叛歸吐穀渾;吐穀渾首領伏允不堪回擊李靖的追擊,曾一度逃入河源一帶的黑黨項。

2.吐蕃屬民:黨項羌人的一段沉重記憶

由遠古時代就生活在西藏本土的高原部落,同大約從戰國以後陸續進入西藏的河湟羌人部落(如發羌、唐羌、迷唐等),經過長期的接觸和融合,逐漸形成了青藏高原上最為重要的古代民族——吐蕃。

經過幾個世紀的艱苦發展,到隋朝末年,吐蕃平定了雅隆本部,並次第征服了周邊的諸羌部落,如西女、羊同、蘇毗、多彌、東女、附國、白蘭、黨項羌以及大半部的吐穀渾等,“將一切邊地小邦,盡行統治”,統一了青藏高原,遂將政治中心從山南遷到了邏些(今拉薩)。至唐朝初年(太宗貞觀七年,即633年),鬆讚幹布建立起吐蕃王朝。

值得特別提出的是,在吐蕃人的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的發展過程中,曾廣泛汲取了黨項羌人的聰明和智慧。據藏文文獻《賢者喜宴》載,吐蕃自東方漢地及木雅(弭藥,即黨項羌人)獲得工藝與曆算之書;為了生育王子,鬆讚幹布又娶弭藥王(木雅王)之女茹雍妃潔莫尊;茹雍妃在查拉路甫雕刻大梵天等佛像,在崖上鑿成轉經堂,建造了米芒才神殿、邏娑卡查寺;別稱為“咱米人”的弭藥(木雅)人,是吐蕃的屬民……

可鬆讚幹布可毫不顧惜這些。他遵循統一諸羌並開拓疆域的戰略,竟以軍事手段打擊和征服黨項羌(631),遂使雙方結下了很深的冤仇。後來,鬆讚幹布因遣使入唐求婚不果,懷疑吐穀渾作梗而於發兵討伐時(637),也同時攻入了黨項羌境內並大施兵鋒。

650年,芒鬆芒讚繼位後,吐蕃在滅亡吐穀渾的過程中,對黨項羌人也是打擊有加,甚至完全占領了黨項羌地區。據《新唐書·吐蕃傳》,吐蕃統治者將廣大黨項羌人用作隨軍仆役,“出師必發豪室,皆以奴從”。為了防備作為隨軍仆役的黨項羌人逃走,竟在他們的麵部或右臂上黥字,以為識別的標誌。因此,黨項羌民眾不願淪為吐蕃統治者的“黑頭”(奴隸),便紛紛外逃。

吐蕃統治者的不斷侵擾和沉重壓迫,徹底打破了黨項羌人安居故土的生活夢想,逼迫著他們於痛苦竭蹶之中決意舍棄舊土,尋找新的生存境界。達百萬人之眾的黨項羌族,正是懷抱著對華夏文明的熱切向往,才要求內徙的。一批批的黨項羌人從唐太宗貞觀年間(627~649)開始踏上內徙之路,至唐高宗儀鳳(676~678)、調露(679)、永隆(680)、武則天長壽(692)之時,內徙達到了高潮。一直持續到玄宗天寶末年(755),黨項羌的大批內徙,方基本告結。當時,竟有一些力圖擺脫家族統治的吐蕃首領,親率黨項民眾內徙,足以說明吐蕃統治的嚴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