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沒有了。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想的，吳淵隻覺得眼前豁然開朗，又覺得似乎從事了十多年的人力資源管理好像還是個初級班。
參加培訓的是由吳淵公司行政副總帶隊的學習團隊，那是上市公司協會組織的一次培訓，目的是借以提升公司管理水平。培訓效果確實不錯，大家會後摩拳擦掌躍躍欲試。但後來聽說回去以後基本上都沒了下文。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ISO9000嚷得那麼熱鬧又能怎樣？要不是國外客戶要求國內企業必須通過認證，有幾個人能知道那是個什麼玩意兒？現在雖然ISO9000成為一種時尚，但又能有幾家企業真正把它落實到位？絕大多數還不是敷衍了事，混個標誌堂而皇之的貼在網站和宣傳冊上就再也不過問了。原因很簡單，標準的推行不推行對公司業績的幫助短期是看不出來的，所以大家就沒興趣，也就不支持，久而久之就沒人再提了。這是件很遺憾的事情。幾年前吳淵曾經有過一個設想：打敗同行的競爭對手可以：一不用市場營銷手段，二不用資本運作，三不用降低成本，隻用一條，那就是人力資源管理！高端的人力資源管理方法完全可以成為打敗競爭對手的一件利器。多年後的事實並沒有如願證明他是對的，也沒有證明他是錯的。沒能證明的根本原因是沒有一位企業家能接受他的建議，將人力資源部門提升到足夠高的地位上，他們永遠覺得人力資源部是一個事務性部門，而幾乎所有人力資源管理者也非常安於現狀，對於企業經營方麵的話題總是避之維恐不及，更不要說試圖打敗競爭對手了。這也是他始終覺得遺憾的一件事情。
不久後華國強正式離職了，盛總也離職了，接替盛總的是空降來的某世界500強的HR總監柏女士，她出任公司總部行政副總。柏女士剛上任不久即對人力資源係統做出了重大調整，比如把總部行政副總直管四大區HR經理改為下設一個總部HR總監來管理，這樣把扁平化又改成了垂直化。克成禮和一位副總議論道：“這世界500強水平也不怎麼樣嘛，現在都在追求扁平化，可人家追求的是垂直化。”
副總打趣說：“咱們跟不上形勢唄！話說回來，水平高的放著500強不待誰上這兒來啊？”
通過慎重選擇柏女士任命SH分公司HR經理水卓琳為總部HR總監。水卓琳同史真玉是同級，因為北分是最大的分公司又和總部在一起辦公，所以史真玉地位略高於水卓琳。但也正因如此，SH山高皇帝遠，反而權利更大些。她們曾經也見過幾麵，平時電話電郵經常溝通，情份上也還說得過去，盡管這樣，聽到消息後真玉還是感到一絲涼意。
周一，水卓琳上崗了，按照慣例先是招集BJ分公司人力資源部開會。
水卓琳瘦高的個子燙著大花的卷發，一身深色的職業裝顯示出她的持重與從容，也掩飾著她從一進會場就出現在內心的高度緊張。她十分專注地注視著會場上每一個人每一時刻的談吐舉止，她太知道今天會議的重要性了，這個會幾乎關係到她能否在英華網繼續幹下去，因為如果會開不好，下麵就會不服氣，而不服氣自己就很難在北分確立威信，在北分確立不了威信就意味著在英華網無法立足，因為再回SH的可能性已不大，即便能回到SH自己的位置也已經被別人占了，就算還能擠出個位置也是物是人非，哪還有心情待得下去呢？
參加會議的除了人事部的那幾位直接下屬外還有TJ分公司的人事主管（TJ分公司的工作由BJ代管），有幾位是第一次見麵。水卓琳十分重視這第一麵印象，經驗告訴她，第一印象不一定是“真相”，但拿第一印象和以後的第二第三印象加以比照，就能比較容易也比較清晰地判斷出某人的為人和工作水平。所以每到一個新的工作場合她總要盡量準確地獲取並留住對別人的第一印象，包括對方打量她的那個瞬間時所用的眼神和姿勢，這一瞬間對方往往是最不設防的，除了好奇和本能，最不會摻雜價值考慮，也最是他們自己。這是最迫切要做的事情，但又不能讓任何人看出心中的那份迫切。
會議開得說不上順利，也說不上不順利。說順利是因為這種會議有固定的程序，開場後水卓琳先作了自我介紹，又讓大家各自作了介紹；說不順利是因為在讓大家講一講自己的工作內容以及對未來的期望時她感覺到並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她的本意是想看到大家暢所欲言地展示出對未來的期望，但恰恰是在這個環節冷場了，好半天沒人發言，都僵在那兒，氣氛顯得尷尬、緊張。水卓琳覺得自己也有些不自然了，怎麼會這樣呢？以前不管是什麼樣的陣仗，她的一舉一動總是比公司裏的任何人都顯得要瀟灑、熱情而且得體適度。她是天生一個不知拘謹的人，也是天生一個能把拘謹的人融化掉的人。但今天是怎麼了，過了好大一會兒，她才重新平靜下來，才又顯出她平素的那種風度來。
史真玉注意到水卓琳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她擔心水卓琳會以為是她在會前跟大家說過什麼，才導致大家參與積極性不高的，史真玉便動員了幾句，甚至笑著說：“如果大家覺得因為我在場而不能暢所欲言，我可以回避。”
接下來的日子裏真玉的心情都不太好，其實前段時間剛調去北分時心情挺好的，雖然開始部門裏的人都不太服氣，但後來她關心他們所關心的，聊他們所聊的，幾個月下來關係還都處得不錯（至少表麵是這樣的），心裏服與不服先不說，表麵上能過得去就已經很不錯了。薪小蕾有一天對真玉說，吃飯時有同事問她：“史真玉是不是特別有手腕兒啊，要不然怎麼竟然在你們那裏待得下去？”聽完這話真玉心裏不由得自豪起來。可現在不一樣了，自打水卓琳來到總部以來好像處處盯著北分，什麼都得插手，看什麼都不順眼，沒事三天兩頭開會，還動不動就把史真玉叫去“聊天”，說是聊天其實就是訓話。訓芳、培賦、招麗娜在一起都抱怨這段時間簡直就是“白色恐怖”！幾個人私下議論：“像水卓琳這樣三十好幾了還沒結婚的女人，心理上多多少少都有點問題，她們一定是因為心中的孤獨與壓抑找不到發泄的出口才拿咱們出氣的。”招麗娜說：“她這種人我見過，要麼就是歲數大了著急結婚，要麼就是準備一輩子不嫁。那些著急結婚的結果一般都不好，她們往往急功近利，而導致婚姻風險加大。不過話說回來她要是不著急著找就更嫁不出去了，因為她這歲數的男人往往是最不著急結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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